莫双把骑来的战马牵进马厩，抚摸着它，“你回不去了吧，是我连累了你。”
一抹紫色闪过，莫双意料未及地叫道：“半夏？”
半夏看到他，愣了一下，随即欢喜的跑过来，“你回来了？还好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展文交代了。”
“你去哪里了？”
半夏叹口气，“这可说来话长了。”
当时眼见莫双晕倒，半夏一时不知所措，把人抱到床上，才想起来要找医师，只是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几个乾元就闯了进来。
半夏顿时心中警惕，奈何来人个个都身怀武艺，她反抗两下就被制住。
里面看起来的管事的人靠近莫双时，半夏拼尽力气反抗，压制她的人似是没有把她当回事，几乎就要挣脱出来。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停止动作，他走进莫双，接着把人抱进怀里。
半夏看他对莫双动作温柔，又叫来了医师，不像要害人。
医师看了半夏一眼，对管事的人道：“她怎么处理？”
那人头也不回，一边给莫双喂药，一边道：“放了吧。”
“我本来担心你，不肯走，结果就被扔了出来。”
“在门口守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们要带你走，我去阻止，被打晕了，醒来就找不到你了。”
半夏的讲述没什么漏洞，叶凌寒也确实不会伤害不是士兵的半夏，但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却挥之不去。
叶凌寒这样的身份，莫国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他竟然敢亲自到莫国都城，而且就那样放走半夏，难道不怕她背后有人，去通风报信吗？他的依仗是什么？
从见面开始，莫双总觉得，半夏的欢喜和担忧都未达眼底。
经此一战，许是明白获胜的可能微乎其微，王千终于收敛了他居功自傲，不可一世的做派，他坐在帐中眉头不展。
他从头到尾都是君上的人，没有君上的命令，半点不得轻举妄动，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王千手里手里收拾着东西，思量着怎样才能为自己找条出路。
“什么味道？”一股清香飘入帐中，王千细细一闻，突觉浑身燥热，这是，信香？
第一反应是莫双没有吃抑制丸，毕竟军中只有他一个坤泽。
“这个笨蛋，这种事都能忘记，”王千气得咬牙切齿，这种时候还要添乱，“亏他能活到现在。”
粗喘了几口气，稍稍缓过来些，刚想起身找吃药压制，就听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王将军此次又显神威，立下大功，为何愁眉不展？”
信香给乾元带来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王千停下动作，努力压制双手的颤抖，硬着头皮回应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哪能叫什么将军，可折煞我了。”
“何必妄自菲薄？这次展文能平安归来，都是你的功劳。”
听起来是夸奖，话语里却无半点敬佩，王千奇怪地抬起头，半夏的神情忽明忽暗，透露出诡异。
还想细细观察，半夏却低下头把表情隐藏进了一片阴影中。
她走近几步，接着道：“因为你，叶凌寒生擒展文的打算都落空了，你还为莫军保住了最精锐的一支小队。”
随着半夏的靠近你，王千再次闻到了那种奇异的香味，意识越来越混沌，他终于意识到，那绝不是普通的坤泽信香。
“别，呼，别过来。”
彻底丧失清醒之前，他听到展文的厉喝。
“半夏！”
双目相对，哪还有半点当初旖旎的情景。
展文抓住半夏持刀的手，红着眼逼近她。
“为什么？”
半夏移开目光，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莫双查细作时，我怀疑过你。”
“既然这样，就不该放任我活到现在，”半夏抬起头，“你该明白的，细作的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不过也无所谓了，即便当时我被抓捕，莫国也一样会败，遑论如今。”
“只要从你口中得出颜国的信息，未必没有翻身的可能。”
“哈，”半夏嘲讽的笑道：“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撬开我的嘴。”
展文挫败地放开她的手，不愿面对她的目光，“只要你愿意放弃细作的身份，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你把颜国的信息说出来，我们一起……”
“不必。”
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展文几次张口，终于发出声音。
“来人！”
“半夏为颜国细作，将她关押……严刑审问。”
在审问的这几天里，展文从最开始的劝诱，到后来的十大酷刑，他一边抽打着半夏，一边崩溃的流泪道：“我求求你，放弃颜国任务，把知道一切都说出来吧，求你了……”
从头到尾，半夏受尽了酷刑，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莫双从没有见展文哭到那种程度，准确的说，他是第一次看到那个比他更早独当一面的男人哭泣。
审问持续了几日，所有人都明白，从半夏的嘴里什么也得不到，商议之下便将她放了出来，软禁在房间内养伤。
看似是释放，实际却是失去作用的表现——为敌国提供信息，又不肯归降的细作，唯一的价值便是杀之，以平将士的愤怒。
“我说了不可能！都给我出去。”
展文再次喝退请求杀死半夏的将士。
“我已经说过，细作的事是大事，要让君上定夺。”
“到底是为了让君上定夺，还是为了您的私心，恐怕只有将军自己知道吧。”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莫双轻咳一声，打断两人。
“我有些事情想和展将军商议。”
展文心知这是在给自己解围，披上衣袍，与莫双一同出了军帐。
“半夏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展文偏过头，不敢直视莫双，“既然套不出消息，杀了她也于事无补。”
“我希望她能活下去。”
莫双点点头，“好，我会帮你。”
展文一愣，诧异道：“你愿意帮我？”
莫双往前走了几步，叹息道：“其实我们都明白，即便没有半夏的入间，莫国也不会赢，这个国家本身是有问题的，且很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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