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莫军逐渐溃败，唯有王千带领的小队一路杀出重围，护在展文身侧。自上次王千立功，展文把军中最精锐的小队交给了他，当时军中还有诸多异议，如今看来，实是明智之举。
此时士兵都已发现受伏，莫双当机立断，安排尚有一战之力的军士随他断后，王千的小队开路，护送展文离开。
“不行，”展文扯住莫双，“你我同为主将，没有我走你留的道理。况且……”
莫双明白他未说出的后半句，况且，断后的人，不可能回去了。
“不用担心我，”莫双和回望向叶凌寒的位置，“我赌，他不会杀我。”
我是相信的，哪怕我一次次地欺骗他，不顾他放下身份的求和暗示，自顾自地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也不会杀我。
我的殿下，尽管很卑鄙，但我突然明白，我在你面前还是有些有恃无恐的资格的吧，不然在战场上的放过，在镇林军中的善待以及盛炎没有射出的箭，又该如何解释。
且战且退，在确认展文已逃离后，跟随莫双殿后的军队已所剩无几。被追上也是意料之中。
与莫双想像的分毫不差，将他重重包围的镇林军没有人对他动手。片刻后，军队向两边让开，叶凌寒出现在他面前。
镇林军分出了队伍去追展文，兵分两路时，叶凌寒选择亲自去追作为诱饵殿后的莫双。
盛炎盯住叶凌寒，似要看穿他的内心。
“明知是诱饵还要去吗？殿下算计了莫军的军心，如今也被人算计了。”
“盛炎，你不用劝我。只有这一次，我必须踏进他的圈套。战争就要结束了，我得带我的小夫人回家。”
叶凌寒远去，盛炎疲惫地闭了闭眼。
殿下，你踏入他的圈套，又何止这一次。
“莫莫，跟我回家吧。”
莫双在府里时，存在感并不强，离去后，府里却好像失去了很多。
“我愿意原谅你之前以前的背叛，”
刚得知莫双是来入间时，叶凌寒只是很难过，却并没有恨他。
“你在莫国在意的人，我会好好保护起来，在意的地方，我也会尽力不破坏。”
所以，回来吧。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还会拥有叶凌寒一无所知时畅想的和莫双一起的未来。
“哈哈哈……”莫双突兀地笑出声。
足够了，殿下，真的足够了，他是真的很开心，叶凌寒至今都还愿意为他安排好一切，让他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夫人。
“谢谢……”莫双笑中含泪道：“殿下，谢谢你。”
叶凌寒心沉了下去，他没有说“好”而是“谢谢”。
“我不能跟你走。”
叶凌寒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崩溃，但这是在军队面前，他绝不能透露出半点脆弱。
深吸一口气，叶凌寒收起了柔情，“即便不论我们的之间事，我也不能放任一名有能力的将军再为莫国战斗。”
他狠下心道：“莫将军，你最好乖乖跟我走，否则，我绑你走。”
莫双没有慌乱，越是糟糕的情况，他反而越清醒，更何况对面那人是叶凌寒。
“殿下，你还记得宁城瘟疫时，我私自跑去找你，却不敢现身时，你是怎么逼我出来的吗？”
手里的兵器驾上脖颈，莫双握兵器的手微微颤抖，稍一使力就划破了皮肤，鲜血殷殷流下。
“让我走。”
叶凌寒全身都在发抖，猛烈的悲伤和痛苦几乎让他无法在将士面前维持形象。
“这一次，你不跟我走，就再也不要回来。”
莫双被他这句话定在原地，与莫国共存亡的信念第一次出现裂痕。
不行，不能想，不能渴望。
莫双稳住兵器，再一次道：“让我走。”
“好，好啊……”叶凌寒收起崩溃，以和莫双相处时没心没肺的俏皮公子样道：“二殿下我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我们，就此别过了。”
“看了你那么多次的背影，这次，让我先走吧。”
叶凌寒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如果注定不可挽回，他也不愿做那惹人厌烦的狗皮膏药，这是叶凌寒的骄傲。
莫双麻木地转身离开，策马回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有些人，有些东西，他可能永远的失去了。
回到军中，展文站在最外围，看他回来，明显放松不少。
来回打量他几眼，发现没受什么大伤，才忍不住脾气，没好气道：“你胆子是真大，别的士兵殿后最多是个死，你一个坤泽……不知道会受什么折辱，还敢断后。你也就仗着镇林军将领是叶凌寒。”
连展文都知道叶凌寒会护着他……
莫双甩甩头，抛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不说这个了，谈谈战事吧。”
展文皱眉道：“这次被埋伏，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还活着？”
叶凌寒瞄准展文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当时展文被围困，无暇他顾，再加上叶凌寒精准的箭法，若说是没射准，实在难以置信。
展文脸上的伤痕大概是叶凌寒想给莫双报仇的缘故，这是叶凌寒作为莫双的乾元，对他的维护。
那么叶凌寒作为三军主帅，直接射杀敌军将领，同样是对军队的维护，他为什么要放过展文？
想不透就先放下，有时间冥思苦想，不如先整理信息。
“这一战，终归是我浮躁，消息传来时，大家都等着赢一场翻身仗，哪怕不能翻身也总算能看到希望。我本想着发现不对就撤退，只是战斗一开始敌军里的盛平就死死缠住我。”
展文的目光中透露着愤怒还有些厌恶：“他的武功在我之下，相必是得了命令，不与我死斗，只像条蛇一样缠着我，无赖至极。我发现不对，却也无法脱身。”
关于盛平，莫双也知道一些，与他哥哥盛炎强攻暗刺均擅长不同，他的特点是灵活，且有些恼人小手段。对上展文，盛炎这样武功扎实的人，虽没什么胜算，拖延时间却是绰绰有余。
叶凌寒能让手下各司其职，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价值，也是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能力。
“现在，军中情况怎么样了？”
“除了王千带领的小队之外，精锐几乎全都折进去了。”
展文语气颓唐中又带了些决绝。
“我们彻底地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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