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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怎么样厉害的人,怎么会离开将军府呢?春星也想不明白,陪着阿勒叹了口气。

“他还给我画了一本识字册子。”阿勒从怀中宝贝般地把册子掏出来,递给春星,“你看,他是不是很厉害?”

春星忙放下汤匙,双手在衣袍上蹭了蹭,这才接过册子,翻开来看,看上头的画,还有上头的字……“这位沈先生真的好厉害!居然能把字写得像画一样,让人一看就明白。”她赞叹道。

听见她夸沈唯重,阿勒愈发欢喜:“他就是很厉害呀!我以前一点都不喜欢学写字,可是他来教我,我一下子就学会了。”

春星看着册子,羡慕道:“我家公子当初要是也这么教我就好了。”

“你家公子也会教你写字?”

春星点头:“我家公子说,一定要认得字,读书能明理,长见识,还能让人……公子那句话怎么说的?”她想了想,才尝试着解释道:“……就是说,书里面有个很大很大的天地,比咱们平日生活的地方要大得多。读了书,就能看得更远,不会对眼前的小事斤斤计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阿勒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可能你家公子没有去过荒原,所以只能从书里看。荒原就很大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春星也不懂:“也许吧。”

知晓这识字册子对阿勒而言很珍贵,春星将册子合上,复递给阿勒。此时正巧有一位食客伸手来接店家递过的汤圆,脚下似绊着了什么,身子踉跄了一下,汤圆的汤水半倾而下,正好落在那本册子和阿勒的手上。

阿勒大急,连忙用衣袖去擦册子上的汤汤水水。那汤圆的汤水是刚从锅里舀出来的,滚烫滚烫,瞬间将她手背烫得红了一片,她自己却浑然不在意,只顾着那本册子。

春星在旁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到灶台那边舀了一大瓢凉水,急急地要来冲洗阿勒的手:“快快快!你的手烫伤了,赶紧来冲一下!”

食客和店家见烫着人,也是连声陪不是,乱成一团。

那本册子虽说抢救及时,汤水没有全部渗入书页之中,但也浸透了位于最上面的几页,阿勒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看见沈唯重画的画、写的字已被汤水洇染开来,模模糊糊地漫成一大片……

她的眼圈顿时红了,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地落下来,啪嗒又打在书页上,她赶忙去擦,又手忙脚乱举袖来抹自己的脸。

“阿勒姑娘……”

春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心翼翼地拿过她的手,用凉水慢慢冲烫伤的地方。春寒料峭,冰冷的水漫过手背,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冷,阿勒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最新评论:

【程三土和春星丫头会有戏吗?期待一下…】

【看着都伤心啊,阿勒那么宝贝的画册?】

【乏味

【沈先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春星陪在阿勒身边也是很好的吧】

【喜欢程三土了,有点正得迂的感觉】

【失去了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好 阿勒单纯、善良、美丽、真诚、实心眼,沈先生重情重义,期待着阿勒和沈先生大婚的那一天~】

【善良的狮子,一定要让阿勒和沈先生在一起~】

【阿勒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啊……快点儿找到沈先生吧】

【可怜的勒宝贝,伤心坏了吧】

【现在的沈唯重也在发呆,在想一个荒原的姑娘。是不是她已经嫁给阿克奇了,她过得好吗?默默地祝福他。】

【阿勒对沈先生的感情,大大写得好好!】

【沈先生和那只大白羊是一个设定诶】

【本来已经放弃了,可看到这怎么还是觉得沈唯重身份不一般呢?】

【天天等更,今天突然就想到一件事,如果狮大这篇要出书,到时候晋江这里估计又得停更,等书卖了一段时间才来更新,,,这这这这,,,,我得想想。。。】

-完-

第61章 (中)

◎ 原以为昨日在院中自己出言不逊会令祁楚枫不满,今日再次见面,程垚已做好看她冷脸的准备,殊不料◎

原以为昨日在院中自己出言不逊会令祁楚枫不满, 今日再次见面,程垚已做好看她冷脸的准备,殊不料……

校场之上,祁楚枫满面春风地与他打招呼:“程大人, 早啊!”

“将军。”程垚规规矩矩地向她施礼。

祁楚枫不在意地挥挥手, 示意他免礼, 然后指着旁边的食盒道:“程大人可吃过了?今日有羊肉包子,二营的厨子包包子可是一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往里头混了猪油,又香又嫩。”

看她模样,好像昨日之事浑然没有发生过, 程垚倒是知晓有些官场老油子能做到这点, 倒没想到祁楚枫一个姑娘家竟也如此。

“在下吃过了。”程垚淡淡道。

祁楚枫劝道:“吃一个嘛。”

“不用了。”

祁楚枫突然之间收敛了笑意,挑了挑眉道:“程大人莫非是嫌弃?”

“不是。”

“那就是怕我下毒了?”祁楚枫大笑, 然后自己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咬了大大口,“瞧, 没事。”

“不是,在下……”程垚无奈,确实也不想在这等小事上与她起争执, 只好道,“好, 我吃一个便是。”遂探手取了一枚包子, 当着祁楚枫的面, 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看着他吃完了整个包子, 祁楚枫方才一笑, 问道:“味道如何?”

“不错。”

确实是满口的油——这后半句话程垚没说出口, 从袖中取出绢帕,仔细地拭了拭嘴,然后复收好绢帕,看向祁楚枫。

祁楚枫点头笑道:“程大人,这些日子我听闻你在府上的饮食清淡得很,不妨听我一句劝,这里是北境,比起中原和西南都要冷得多,多吃点肉身子才撑得住。”

程垚微怔。

“你这几日在军中也用过饭,可曾留意饭菜?”祁楚枫问道。

程垚点头:“白菜萝卜居多,每三日有一顿肉菜。”

“这是我爹爹还在世时定下来的规矩,起因是因为北境的一场时疫。”祁楚枫又咬了口包子,信步往前行去,“那时候我还小,也是长大之后才听爹爹说起当时的景象。这场疫情重创了北境,初时以为是寻常的感染风寒,而后竟一发不可收拾,烈爝军折损过半,尸首堆积如山。”

想来她今日无论说什么,多半是想为屯田收租一事找借口,又或者是在顾左而言他,程垚早已心中有数,也自信不会被她带偏,遂道:“将军指的是庚子年的那次时疫吧。听闻北境疫死者三千五百余户,荒芜田土千三十八顷有奇。”

“你看到的是农户,军中因作息操练起居皆在一处,死者更甚。”祁楚枫叹了口气,“想要有效避免时疫,增强兵士体质便尤为重要。从那之后,我爹爹便定下了兵士三日必须要有一顿肉菜。按我的想法,还是少了些,入了冬之后最好能有两日一顿肉菜,北境酷寒,尤其来自中原的新兵,不吃肉连训练都很难撑下来。”

程垚只管听着,并不发表言论,暗自揣测她说此事的用意。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到一营的马厩,数位马倌刚刚给马添过草料,见到祁楚枫,连忙施礼。祁楚枫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然后行到槽栏边,伸手去捞草料。草料之中都拌有大豆,她拿起来在手中搓了搓,又示意程垚过来看——

“程大人可喂过马?”她笑问道。

喂马之事常年都是由家仆来做,程垚自然不曾做过,便摇摇头。

“你未曾在军中待过,要知晓军马也会出现时疫,一旦发生,其严重性不亚于士兵生病,所以军马所用的饲料也需要严格把控。军马所吃的除了草料,最主要的还有大豆,吃了豆子,马匹才能有劲儿。”祁楚枫地向他讲述着,神情认真。

程垚低头看向马槽,若有所思。

“军中有专人监察。但凡出现肉发臭,豆发霉,皆要重惩。”祁楚枫道,“这也是我爹爹在世时定下的规矩。”

程垚点头赞同:“老将军长算远略。”

祁楚枫突然话锋一转,问道:“程大人,不如你替我算一算,这些肉呀、大豆呀,一年下来要花掉多少银两?”

程垚微愣,随即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淡淡道:“这些花费自然都在军饷的开支里头,相信将军也心中有数,何须我再算。”

祁楚枫也不恼,哈哈一笑:“程大人平日里恐怕也是不问家中柴米油盐的人,这不当家就是有不当家的好处,过的日子也舒心,当真叫人羡慕得很啊。”

听得出她在讽刺自己,程垚也不接话,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确是事实,每月他只管把银钱交给老仆春良,一应起居吃食他便不再过问。他本就是个不讲究吃穿用度的人,每月四两银子,虽不算多,但他们仅仅主仆三人,想来肯定是只多不少。多出来的银钱他也从来不过问,只当是贴补给春良,他们父女两人跟着自己颠沛流离甚是不易,他心里很是明白。

见他不做声,祁楚枫只是笑眯眯地斜睇了他一眼,问道:“程大人,戍边兵士每年的军饷是多少,你总该是知晓的吧?”

“每年十五两银子。”程垚答得很快。

祁楚枫点头:“朝廷每年应该拨给烈爝左军多少军饷,程大人想必也心中有数。”

“按规制,每年一百二十万两。”

“不错。”祁楚枫转向他,“那么去年朝廷实际拨了多少银两,程大人可也知晓?”

程垚如实道:“圣上向我提过此事,因为东南战事吃紧的缘故,去年的军饷确实有所欠缺,只拨了一百万两。”

“你听他胡……”祁楚枫话到嘴边,意识到程垚正是圣上派来的人,硬生生刹住,笑容勉强,“实不相瞒,圣上口中的一百万两,经过兵部那些大老爷的手,到我手上已不足六十万两。”

程垚脸色微变:“六十万两?”

祁楚枫冷眼旁边,见他惊诧之意不似作伪,方才收回目光,道:“程大人若不信,军中的账目清清楚楚,程大人想看,随时都能看。若是生怕我作假,就是想看去年、前年、大前年的也都使得。”

程垚确实有心想要弄清楚烈爝军的账目,也知此事不易,需得从各方面下手才能弄明白。万万没想到,祁楚枫竟然主动提起让他看账目。

“顺便说一句,前些年的军饷也都不足……”祁楚枫行在前头,转头看向他,耸耸肩道,“这些年,就没有哪一回是痛痛快快给齐过。”

程垚心底有些惊愕,军饷毕竟数额巨大,有时无法一次性给齐也能理解,但若接连几年都没给齐过,且相差数额巨大,为何此事圣上对自己只字不提?他继续往前走,跟上祁楚枫,心中暗忖她的话只能暂且一听,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就不能尽信。

“既然没给齐,将军为何不向圣上讨要?”他问道。

“你以为我没要过,为了要钱,我都上了多少折子了。”祁楚枫道,“我哭穷,圣上也朝我哭穷,要我体恤朝廷艰难,要我共克时艰。前年说是渭水决堤,国库空虚,只能先从兵部调一笔款子过去;去年说是东南战事,粮草吃紧,兵部直接就把款子划过去了……年年他们都有道理,我还能怎么办?”

程垚语塞,皱眉思量。

祁楚枫拍拍他肩膀,笑道:“程大人,你既然来了北境,就是我烈爝军的人了。以后也别见外,咱们共担风雨。我寻思着,你颇受圣上重用,以后这上折子要钱的重任就托付给程大人吧。”

程垚一愣。

此时正好赵暮云领着一小队兵士从不远处经过,看见祁楚枫与程垚,便上前见礼。

“将军!程大人!”赵暮云规规矩矩施礼。

祁楚枫看着他身后那群兵士,个个脸上的笑意虽敛了些许,但还是看得出乐得很,再看他们本来要去的方向,一下子就猜出来他们要去何处,笑道:“我都差点忘了,今日是十五,怪道个个都憋着笑。”

赵暮云转头看向身后的兵士,兵士们没再憋得住,个个笑颜逐开。赵暮云自己也笑了。

“将军,程大人!晚上过来一起吃。”赵暮云热情邀请道。

程垚不明就里,直觉便要推脱:“不……”

“好啊!”祁楚枫打断他,替他应了,“晚上我和程大人一块过来。”

赵暮云笑道:“好!我给两位留一壶好酒!”说着施礼告退,领着那队兵士往东南去了。

估摸着又是军中同僚饮酒,上回被车毅迟灌得不轻,程垚自然不愿再去,皱眉看向祁楚枫,又不好发火,压着脾气道:“在下不善饮酒,晚上就不与将军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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