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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男子是个装修工,我们有没有更确凿的证据?有。现在已经认定,他想不到去逃避警方追查,那些犯罪必需的纸箱子,必然是就近找,怎么方便怎么找。而他从身边一搜罗,就弄来这么多清一色的装修材料专用纸箱,他是干什么的?装修工!
“再回到助理小姐的目击。什么职业的人身上,最可能有明显的非花纹污渍?装修工!那些油漆和涂料,在裤脚和衣袖上,溅成一个个点,滴成一条条线,这可不像另类的装饰。而证人之所以没被职业病影响,坚持做出了正确判断,也是因为她一眼看见那个人,就觉得那是个装修工!而一个社会底层劳动人民,扎眼地出现在名流云集的时装发布会,还和衣香鬓影的柠檬小姐走得那么近,自然是很不协调了。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样物证,我刚才看过的,竹竿上取得的白线。那白线又糙又韧,拿它做衣服是一种自虐行为。而最贴近生活、最容易联想到的,是手套,那种白色的粗线手套。他既不会反侦查,手套必不是为凶案准备,而是平时就随身携带,比如工作时必须用到。哪些工种要戴这种白手套?木工,建筑工,还有装修工。那些水泥和沙子,还有其他腐蚀性的东西,没这么一层保护,是真的不行。”
“可是,如果他作案都没想用手套,又为什么在现场把它拿出来呢?还剐了条线在竹竿上?”
“这不是很显然吗?竹竿上既有清晰的指纹,那上面必然不会太脏。而它之前一直放在天台,风吹日晒的,一定肮脏得很。我们的嫌疑人首次攀上楼顶时,偶然发现它能为自己所用,就将它从那一捆中抽出来。一看这么脏,身上又没有备手绢,就顺手掏出本来就是和弄泥沙的手套当抹布捋了一遍。经过竹竿粗砺处被剐掉一条线,也是情理中事。”
“哦,原来如此……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掏出?”
“不错,你也想到了,是吗?我们都是这样戴手套的,对吗?需要时套在手上,不用了摘下来一边一只揣在衣兜里。如果我们手插着口袋走路,忽然把手拿出来时,也许会带出里面的东西。你那个堪称电眼的同事看到的,耷拉在他兜口外的浅色物体,不正是手套吗?”我闲适地靠上椅背,“你看,这都是些零碎的小线索,从它们每一个推出去,都有很多种可能。但它们同时存在,取个交集,限定就十分狭窄——没错,那人一定是个装修工!”
“装修工!这就是你说的职业?装修工,是的,从事这一行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这也与柠檬小姐听到的外地口音相符合。”A探长眼中射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却在一分钟后黯淡下来,“等等,装修工?要知道,本市的装修队就有几千支!每队几个人到几十人不等。范围一点也没有缩小,职业推断根本没用嘛。”
“那我只好追加款项——第二弹,他和范先生之间的联系。”A探长闻言,眼睛一亮,精神抖擞,“这要从一个显而易见的不合理现象说起。我们的两个证人,都是在服装秀上见到了嫌疑人。当时他接近柠檬小姐,后者以为是粉丝,请注意这里,她并没有呼救!而神秘男低眉顺眼的,也从未做出什么骚扰的举动。这两位站在角落里关系如此和谐,却还是引来了保安的盘问。为什么?他们只是觉得此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是就要过去问一下。这说明什么?会场戒备森严。另外还有一事,柠檬小姐及其律师,锦衣华服金童玉女呀,结果怎么样?没有请柬一样拦在外面,最后还得组织方的工作人员出去接,才能领进来。可见这门禁也不是闹着玩的。那就有问题了:一个一看就不该进来的人,又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哎,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此节咱们先按下不表,接着往后看。服装秀出了事故,苹果小姐摔死了。此事目前已有定论,对了,我得问一句:你相信法院的判决吧?好,点头就好,不然还真没依据往下说了。让我们看看法院是怎么判的,经调查认定,事故起因是‘T台设计不合理’,范先生‘担负全部责任’。好好琢磨琢磨这句话,什么叫‘T台设计不合理’?如果这个T台早建好了,之前有百八十个模特在上面走秀都没事,就苹果小姐到那儿掉下去了,那不叫设计不合理,那叫她点儿背、自己不长眼、倒霉催的!既是这么判,就说明场地本身存在缺陷,不要说是Apple小姐,换个Banana小姐,一样掉下去!而且,只要曾有一个人安全走下来过,就可以成为范先生脱罪的理由,怎么也不会扛上个‘全部责任’。所以,根据判词大胆推测,苹果小姐一定是第一个在该T台走秀的人,而那是为了这次表演全新设计的!新的设计怎么实现?重新装修。装修需要什么?装修队。装修队里有什么?装修工。OK,联系上了!”
“等,等会儿,我有点晕……你是说,神秘人所在的装修队,承接了翻修表演场地的任务?”
“是啊,证据就是那尚未解释的不可思议事件。你想,一个豪华的会场,一般都会有个后门。它需要装修时,你什么时候见过拉着满满当当材料的大卡车从前门过的?那可是脸面,这泥沙俱下的,弄一个污七八糟,怎么得了呦!那些见不得人的——至少不那么美观的东西,不是都走后门吗?而后门,往往不会严防死守,也许只有个昏聩的看门老头。表演那天,后门锁了,老头正在打盹。这时,一个满身油漆涂料‘点与线’的人来了,敲开了门,敲醒了他:‘前两天干活儿的时候,落了点东西在里面,您能不能放我进去取一下?’老头眯起昏花的老眼定睛一看,是这段日子一直在这儿进进出出、装修队的小伙子,会不会就只是简单嘱咐两句,然后高抬贵手通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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