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迟虽然人动不了,但是这张嘴一开口,还是气得凉月想把他再送回苏氏去。
“虽然那一日,疯爹并不在玉笙苑里,你没烧到他,但是,我下定决心要收拾了你,还有你的紫烟宫这件事,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所以你最好别拿出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与我说话,你不配合,我就不会留着你。”
君迟沉思了下,说:“看你这般镇定,顾怀酒是不是教了你什么,比如说,让妖化形成我的样子,去欺骗北狄的王子和公主?”
“是。”凉月并没有隐瞒,“很感谢你的那封信,让我在朝堂上被人指着鼻子骂。”
凉月说着,心里突然劈了坏心思,她的匕首一点点往下,直指君迟的心口。
“你说刺下去一寸,我能不能救活你?若是再深一些,三寸呢?”
君迟眼神也顺着匕首往下。
“你比顾怀酒,坏多了。”
君迟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是很明显,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点不自然了。
“我根本不着急把你还给北狄人,你的生死完全在我手里。你好好地想一想,是顾北斗的命比较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凉月趁着自己占上风的功夫,赶紧敲打君迟。
“顾北斗?这个名字,很好听。”
君迟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凉月,他刚才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下来了,好像又不害怕凉月的威胁了。
“他不叫顾北斗,他是靖海国的皇子,本命姜行简。我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取他母子性命的,另有其人。”
君迟在讲述别人生死的时候,就像是在讲一个轻松的小故事。
“这些,我并不想知道。”
凉月如果想要探究顾北斗的过去,她早就会多方打听了,根本不需要从君迟口中得知这些。
“不,你应该知道,你不想听我也会讲给你。”
凉月眨了眨眼睛,隐约觉得君迟可能是在说一件特别重要的关键信息。
“雇佣我紫烟宫,去杀你口中顾北斗的人,你猜,是谁呢?”
“那是顾北斗的仇,他自己报去。”
“呵呵。”
君迟一声冷笑,“如果你知道了那个人是谁,你绝对不会说得如此轻松。”
凉月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话中有话,怎么那个人还与我有关?”
“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
他?
这个“他”字寓意很深哪!
君迟到底是在指谁?
“顾凉月,你觉得,我是指谁呢?”
君迟却反问起凉月来。
“我怎么知道?我只想知道,顾北斗在哪儿?”
君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的嘲讽之意就像是一根根针,扎在凉月的心口上。
“顾怀酒也只有在你面前,才能伪装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确实很想当一个好父亲呢!”
凉月握着莫羡的手心出了汗,手也跟着抖起来。
“你撒谎。”
她努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静而自然。
怎么可能是疯爹派人杀了顾北斗的母亲呢?大凌的事情都管不过来呢。还有心去操心别国的事情?
“顾北斗确实被我抓了。”
君迟挑衅似的看着凉月,“不过我不想放了他。”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凉月的匕首往下刺了一点,君迟“哼”了一声,眉头立刻皱紧。
“你这个丫头心真狠!”
凉月说:“趁我还有耐心,告诉我顾北斗的所在,我可以考虑不把你交还给苏氏。”
君迟没有答话,凉月便把匕首又往下刺了一分。
“他就在驿馆!”
“关在何处?”凉月问。
“地牢。”
凉月拔出了匕首,将妖主咒印放在君迟的心口处。
“早说不就结了,何必再糟一份罪?”
凉月为君迟处理了伤口,取了一颗药丸塞进了君迟的嘴里。
“不是毒药,只是让你睡几日,你现在也需要休息。”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
凉月把棉被随便扯过来遮住了君迟的脸。
“顾凉月……”
凉月下楼时,还能听见君迟在唤她的名字。
“真是够烫手的!”
凉月下了楼,阿花立刻扑到凉月肩头。
“小妖主,他们都说我闯祸了!”
凉月看向疯爹所在的房间房门紧闭,又看着众妖忐忑的小表情。
“你对疯爹用了法术?”
阿花点点头:“那个不知者不怪,小妖主您不会生气的吧?”
“嗯。”
凉月平静地点头,其他的小妖都惊讶地看着凉月。
“小主子,您是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八哥在凉月头顶飞过,落在二楼的房檐上。
“疯子
要发疯了,快跑呀!”
凉月拍了拍阿花的小脑袋:“你就负责看好楼上那个,谁也不许进入那个房间。”
“嗯嗯!小妖主您放心吧。”
凉月长舒了口气,才推开了房间门,果然疯爹正坐在榻上喝茶呢。
凉月打了个响指,疯王的眼睛立刻清明起来。
他刚才怎么了?
他是打算上楼去找凉月的。
突然他就失去了意识,他怎么又坐回来了?
疯王晃了晃脑袋,他是被什么控制了,他居然被用了妖术。
“疯爹。”
凉月唤了疯王一声。
疯王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
“你到底救下了君迟。”
这是一个肯定句,是疯王的判断。
“我……”
凉月手里攥着冰蓝色的珠子,却没有拿给疯爹看,“对不起。”
“你就这么喜欢被牵着鼻子走?这么喜欢往坑里跳?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
连续几问,凉月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我……”
疯王冷眼盯着凉月,他在等闺女给她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是编出来的。
“算了,随你便。”
终于,疯王等不到闺女的答案,他起身,冷漠地走过凉月身边,走得很急,连披风都没有穿。
疯王踏步离去,众妖看着疯王的背影,都惊诧于疯子今日居然这么理智,眼睛都没有红一下。
“小主子……”
黄掌柜立在门口,担忧地看着房间里独自伫立的凉月。
“您……您为什么不解释呢?”
凉月摊开手,冰蓝色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光。
“轻罗馆是我的,和疯爹无关。”
听到门外马车离开,凉月才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缓和一会儿。
她知道君迟在计划着什么,但是他嘴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根本判断不出来,君迟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能做的,只有救出顾北斗,保住轻罗馆,还有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