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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北京郊外的东林密议（第1页）

北京郊外，往昔的那份静谧早已被无情地撕裂，凝重的氛围仿若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土地之上，似要将一切生机都碾入尘埃。狂风在密室外呼啸而过，吹得树枝沙沙作响，为这密室中的密谈更添几分紧张与压抑。几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透过云层缝隙，洒在这郊外的土地上，却也被这浓重的黑暗迅速吞噬。

密室内，昏黄的烛光中，孙慎行率先打破沉默：“杨兄，今日朝堂之上，你我奋力弹劾那魏阉，可陛下对他竟毫无猜疑之意。那魏忠贤，最擅长在圣上面前巧言令色，竟把陛下哄得对他深信不疑。”随后沮丧道，“如此这般发展下去，倘若我们依旧坐视不管，毫无作为，恐怕这朝堂之上，很快便会被魏阉的爪牙布满，再也没有我们东林党人的立锥之地了！”此时，一阵冷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吹得烛光猛地跳动了几下，几欲熄灭，室内的光影瞬间变得忽明忽暗。

左光斗听闻孙慎行的话后，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杨兄，那我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是好啊？如今陛下的所作所为，已然偏离了正道，朝堂之上奸佞小人肆意横行，可陛下却全然没有察觉。”说着，他看向杨涟。窗外，狂风愈发猛烈，似乎要将这密室也一并掀翻，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不断地拍打着窗棂。

“陛下虽年幼，却绝不是昏庸无能之辈，此事本就盘根错节，复杂万分，我们也从未奢望能够一蹴而就。只是可惜了刘桂啊……”孙慎行再次长叹，“刘桂之死，并非毫无价值，他既然选择成为死士，想必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只愿他的牺牲不会白白付出，能够对得起我们精心谋划的这一切。”为了最终的目标，这牺牲或许也是难以避免的惨痛代价，想到此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时，密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有那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像是在为刘桂的命运默哀，那微弱的火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就如同他们此刻微弱的希望。

“陛下近日突然提出要彻查当年先帝驾崩之事，若此时重提旧案，恐怕会引发难以轩然大波，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转移陛下的注意力。”杨涟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扫过众人片刻后，缓缓开口：“先帝驾崩一事，其间的蹊跷之处，始终萦绕在众人心头。若要重提此事，究竟会掀起何等惊世骇俗的风浪，实在是难以揣测。”说着，他伸出手，在空中虚握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那看不见的危机，“可若是就这般放任不管，魏阉定然会愈发张狂，肆意妄为，毫无顾忌。只是想要揭开这层神秘的迷雾，又谈何容易？其中的关联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密室里的光线愈发昏暗，那蜡烛也已燃烧过半，烛泪缓缓流淌，好似在为这复杂的局势而哭泣，烛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堆积在烛台上。

忆起当年，万历驾崩之后，朱常洛登上皇位。可命运弄人，未过多久，他便重病缠身，卧病不起。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宫殿中来回穿梭，却又全都无计可施。朱常洛听闻有个叫李可灼的官员声称有仙药，竟执意要求传李可灼前来送药（那红色的丸子）一试。内阁首辅方从哲深知此事干系重大，一旦出现差池，必然会引发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故而极力劝阻。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神色紧张地站在皇帝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渗出，浸湿了他的官服领口。他心中如明镜一般，清楚地知道这所谓的仙药来历不明，若是皇帝因此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首辅必定难辞其咎。然而朱常洛却声称自己对自身的病情了如指掌，坚称不试也是死路一条，试一试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李可灼后来将药送来，朱常洛服下一颗后，暂无异样。彼时，内阁首辅方从哲、大学士韩矿等大臣皆在现场，众人个个神色紧张，大气都不敢出，每个人心中都在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宫殿内寂静得可怕，只有皇帝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有人满心期盼着皇帝能够药到病除，恢复健康，以便自己能够继续在朝堂之上平步青云，不禁微微搓动着双手，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与贪婪；有人则忧心忡忡，生怕皇帝有个万一，自己会被牵连其中，遭受无妄之灾，脸色苍白如纸，双腿也微微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未久，朱常洛又服下一颗，身体竟似有了好转，可以下床走动了。然而，这不过只是回光返照罢了，紧接着他又服下一颗，不久便龙御归天。这其中是否有人暗中使坏？是否有人借仙药之名行阴谋之事？一切皆如这重重迷雾般，令人无从知晓，却又不禁胆寒。

大明的朝堂曾经可谓是完全掌握在东林党的手中。自万历后期起，东林党便借着京察的机会，大刀阔斧地排除异己，逐渐掌控了朝政大权。日前，他们更是精心运作，让刘一燝暂时接任内阁首辅之位。并且，他们还联合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安，妄图重现当年张居正联手冯保架空皇帝的辉煌局面，以此来巩固自身的权势，实现自己心中的政治抱负。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天启继位之后，魏忠贤借助天启皇帝的宠信，暗中勾结各方势力，对东林党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猛烈反击。一时间，双方势如水火，争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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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纪那个老顽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竟然不肯配合我们，让他的女儿为陛下喂药。若非我们东林党在背后暗中谋划，张嫣又岂能母仪天下？”孙慎行恨恨而言，咬牙切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我们本想借他女儿之手来巧妙地控制皇帝，没想到这老东西如此不识时务，硬生生地坏了我们的大好大计。”孙慎行心底恼怒难平，被张国纪这一意外变故搅得乱了阵脚，他愤怒地将身旁的椅子踢倒在地，那椅子倒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刺耳，仿佛是他们计划破碎的声音。

“此次也并非一无所获，禁军头领童虎护驾不力被斩，萧瑾当可接任统领之职。如此一来，我们便有机会掌控禁军。必须得给张国纪提个醒，他女儿的生死可就拿捏在我们手中，若他还是冥顽不灵，哼！”杨涟目中寒芒一闪，那冰冷的杀意如实质般隐现。在这朝堂风云变幻、险象环生的激烈争斗中，掌控禁军乃是至关重要的关键一步，在这权力的棋局之上，每一步都必须精心算计，容不得半点疏忽与失误。此时，窗外的狂风渐渐停歇，乌云也开始慢慢散去，几缕月光洒在地上，仿佛是命运暂时的喘息，在等待着这场权力博弈的结果。

左光斗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沉声道：“杨兄，难道真的非要如此不可吗？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逆不道之罪啊！”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之中，一个小人高呼着忠义之道，坚称此举万万不可为，否则便是违背了臣子的本分与道德底线；另一个小人则振臂高呼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拯救这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或许唯有冒险一试，哪怕付出惨重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左兄，事已至此，我们已然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你且看看当今圣上，整日沉迷于木工技艺之中，对朝政之事全然不理。”说着，他露出无奈的表情。“长此以往，大明江山社稷必定危在旦夕！看看那辽东之地，后金屡屡侵犯我大明边境，一旦辽东失守，后金必将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到那时，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可就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圣上却依旧沉浸在木工之乐中，对这一切不闻不问。”杨涟越说越激动，“我们身为臣子，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走向覆灭的深渊？即便此举被世人视作大逆不道，可为了大明的江山，为了百姓的安宁，我也甘愿冒此风险，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吾等若不挺身而出，扭转这混乱的局面，又怎对得起那些在战场上战死的英灵？又如何有颜面去面对天下苍生？”魏大中接话道。

左光斗闻言，忆起自己曾经苦读圣贤之书，所为何事？孟子云成仁，孔子曰取义，为了这天下，为了心中的贤明之君和太平盛世的理想，自己这区区一身皮囊又算得了什么？比起民间所看到的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那场景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这天下苍生。哪怕前路荆棘满布，艰难重重，哪怕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只是，他未曾察觉到杨涟目中那一丝深藏的野心。

然其阴谋能否得逞，犹未可知，仿若乱世命运，满是变数与迷茫。几人于北京郊外密谈，似石子投入平湖，究竟于朝堂深潭激起几层浪涛，唯无尽历史长河，方能给出最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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