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绽放出璀璨的光来，里边竟流窜出一滴滴的水来，每一滴都是青蓝色，与当今儒道的辉煌金光截然相反。
青色的气？
还是光！
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篇篇在未来叱咤风云，在其所处的时代都是足以与皓月争辉的诗篇。
诗词，文章，甚至还有论著，不论正邪都一股脑涌入他脑海。
体内的青气奋发起来，如光一般照耀在脑海，让他记忆里越来越清晰。
将金光死光死死压制在角落里。
“为何我的儒道被浩然气所压制？”
“你所修儒道，乃是一代代君王，大儒为符合塔尖而建立的体系，早已脱离了儒道的本质，如果是夫子所求的儒道，还有礼的束缚，那么亚圣的浩然气则是全面演化，带来一个全新时代，义字当头，忠君可，但不可为暴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扭曲的儒道，今日也该回归其本质了，无须天地封赏，依托你的内心，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当如是。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自强不息？
玉身躯本就脆弱，他以为这一方天地不允许体魄强大，亦或者说是全面的儒士出现。
只能依托于强大的识海，等到寿元结束的一天灰飞烟灭。
没想到，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困局都只因为时代束缚，当今的儒道早已经过无数次的扭曲。
此刻，随着原本的儒道，浩然道与他的识海工融，对于诸多圣人言行都不再是为了效仿古人，为他自己，为追求自己的道！
“我要成为圣人，我要当圣人！”
玉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有比他现在更想要成为圣人，不在任何人之下。
他要成圣，用自己的学说，自己的大道去拯救，拯救更多的人。
儒，乃是人之所需。
不为天，不为地，只为了苍生的追求。
你要成仙佛神圣，那是你的追求，但在作为人的日子，儒要满足作为人的所需！
“未来，要让儒道，成为洪荒无限宽阔土地，人间必须拥有的大道！”
昊天不知自己何时起，已然成为了真正的玉。
他更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和自己形成分歧。
身而为人，他早已随着儒道入心，刻入骨髓，拥有作为人的觉悟。
生在天地之间，吾为人。
按照人之所需不断变化，而不是按照君王，大儒的所求而扭曲！
此刻，他认识到真正的儒，便再也没有忘却。
玉佩之中寄存在浩然儒道，舍生取义，礼法道德。
“了不得，谁又能想到当今天下，儒道传人会是一个即将进京赶考的读书人呢？未来的大周，也不知会卷起怎样的风雨。”
青年人骑上白马，纵身踏入丛林之中，消失不见。
“剑御弓防，琴棋书画，易学经文……”
玉在感受作为一个人，真正所需，真正为人！
君子，便是作为人的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世上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仁有义即可。
随着他睁开明亮双眸的一刻，玉佩吊坠也随之平息了光亮。
“天都黑了吗？连先生都不知去向。”
玉收拾好行李，朝着山下走去，他此刻只觉得精神百倍，根本就无须任何休息，只要找到个拴着小毛驴，能让他安静吃草的地方就好。
“能文能武，知书达理，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也不知何时起，这为人而生的道，变得满目疮痍。”
嘶～
山野间响起树木折断的清脆声响，他一步踏出，却未见到任何野兽，不由得闭上双眼却感受。
不看还好，这眼睛一闭，才发觉自身散发出淡淡青光。
乃是他心中一口浩然气！
天地都不敢伤及他分毫，更别提四周充斥着邪祟之物。
他们察觉到这团气很温和，让他们想要去靠近，而不是那些大老爷们身上的灿灿金光，让人害怕，不敢靠近，哪怕是贴近一寸都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唯有极为强大的怨灵，亦或者凶灵才能伤害到那些恶贯满盈，却又受到金光庇护的大老爷。
好在他们没有生出邪意，否则这青气会让他们觉得比金光难靠近百倍，千倍。
“鬼魅？”
在这人世间，居然有鬼魅？
玉觉得奇怪，按理说人死了，不应该归入幽冥之地，转世轮回吗？
“为何之前就从未见过呢？就连夫子都说过，子不语鬼神，我都修了浩然儒道，怎么反而见到了从前不曾见到过的鬼魅？”
“回禀老爷，吾等皆是怨灵鬼魅，冤死的人，怨气不消，不得往生，您上山时全身被金光庇护，吾等若是靠近您能察觉的范围都会受伤，但您与那位先生交谈过后，反而温和了许多。”
一位胆子较大的鬼魅开口，还很有礼数。
“嗯？还有这等事？怪不得都叫那些拥有浩然正气的大老爷为青天大老爷，我原以为仅仅是因为青天，苍天，黄天之所在，原来，真正的青天大老爷，与老天没多少关系，正气之人，即是浩然正气者，才是真正的青天呐！”
玉不由得苦涩而笑，嘴角不知该上扬还是落下。
他眼睑微微抬起，看向周遭，少说得以千百个鬼魅，黑压压一片跪附在身前，我这还没有当上大老爷，就要做大老爷做的事吗？
阴森之风不时吹来，却连他半点浩然气都侵蚀不了。
他笑着，看向这天，心底暗骂道，真踏马的黑啊！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不必担心，诸位有什么冤屈但说无妨，你们的证据又在哪，我也需要一一记录下来，将来用。”
翌日清晨。
千鬼相送，玉几度回头，小毛驴都被吓得蹄子软了，他倒是无动于衷，走得愈发稳健起来，虎虎生风。
手中还有一本厚厚的册子，写有上千冤案。
此去经年，当不与蝇虫苟活，亦是艰难险阻，不可说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京都。
世间读书人向往之地，亦是大周王朝最为繁华之地。
今年科考，四海八荒都有不少出了名的大人物前来。
街道上繁华得让人流连忘返，玉也在其中，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找到一家相对适宜的旅店，睡在一张不怎么软乎的床上，玉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天地试炼的最后一关。
会试！
他从未有过任何一刻，和现在一样，这么想要获得功名！
他甚至在逐渐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他不是为了经历万劫，回归天庭的昊天帝，他是玉！
他是人间的玉，要为了世人的未来，找到一线生机。
唯有获得功名，才能成为大老爷们的一员，才有未来，才能帮助那些冤屈在山野间的孤魂野鬼申冤，才能让未来，不再有冤屈。
他没有任何一刻，能像此刻，忘记自己作为神的身份。
一个人，要为自己，要为人做事！
眼前一切入我眼，皆为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玉对这句话有了自己特殊情况下的理解。
谁能想到昊天帝会为了做一个人间的仙吏而拼死拼活呢？
雨来得稀稀拉拉。
狭小的屋子里，玉面对眼前的长卷，只见得一行字迹。
“何为君王社稷”
君王社稷？
玉嘴角咧开，不由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社稷是你君王的？是百姓的，天下人的！”
“不可喧哗！”
再有一次就会将他逐出考场。
玉没有愤而起身，反而提笔作书，将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写下。
随后潇洒而去。
前四次皆为天地通过试炼后，当场给予赏赐，分出名次。
唯有这最后一关，在获得认可后，不会直接宣布，还需要参与殿试，待君王试探过后，方才会结合君王给出的名次。
天地认可，君王认可。
会试与殿试相合，才能给予奖励和赏赐。
榜出之时，玉没想过自己会考中，他写得那些话，任何一句都是刺，深深扎入君王之心，若是让他考中，那真是无需浩然儒道出世，任由君王在世即可。
“玉是谁？他怎么在第一位！”
“他好似是青州之人，据说之前小三会，以及之后也一直是榜首！”
“无妨，多少榜首在殿试过后反而名次在末呢？”
众人的讥讽并没有引起玉的反感，他与在座之人并不相识，众人也不认识他，那么其评价就没有任何意义。
笑了笑，他再次走向这大街上，路人没有人在意他的放声狂笑。
年长的男子拿着糖葫芦，被一个乞丐抢了去，说着是给自己女儿买得，那乞丐依旧狠狠咬了一口，扔到地上，让人又气又恼。
勾栏有人挥舞着长袖，不时抛来香气。
玉听说，从这人群处往里边走，那些抛袖子的女子是最次等，真正要见到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言语都如芬兰般清香的女子，可是难上加难，需要层层拿银子开关，再获得其入眼，才能一睹芳容。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可笑！
他愈发觉得可笑，在这京都大笑，在大道上放声大笑，他为自己，也为芸芸众生。
他如何代表不了苍生？
他是人，他也是苍生的一员！
若有不服者，先吃一剑。
……
暗处探子一头雾水的记下这一切。
府衙内，白须老者气定神闲，似等待许久，又早早得知探子回来，便在闲庭信步，只等探子出现在院落一角，他的步子也随之停滞。
“此人可有异样？”
“大笑，大笑，又大笑。”
大笑？
奇怪，他翻阅的卷，几位大老爷都认为，此人文章多有忠言逆耳之语，不知是真是假，但文章精彩，单从圣人文章来说，绝对不是俗物。
“也罢，天地试炼，认可了他的文章为圣人文章，认为榜首，好在这会试赏赐还需陛下来定夺一次。”
院子里忽地出现一阵风意，又一中年男子踏来，言语之间多有不悦。
“此人不可留，虽有大才，不为君故！”
“无妨，历代大儒早已将君王与科考相合，使得会试要与殿试相合，陛下也定然不喜，此人最后最多也就落一个不高不低的名次，你我再稍作一点暗许，他怕是很快就会失意而去，此生在不为吾等同僚。”
“甚好。”
殿试？
君王在这最后一关前的作用，皆为历代开朝帝王，大儒联手，才在这步步高升的试炼上开出一个缺口。
因此，在出题前，也会先看一看，过过关，将这些人的答题观摩一番。
“逆贼！”
翻阅过玉的答案，皇帝一把将临摹而来的题卷撕破。
“这种糟粕之语，如何能为圣人文章，如何能得天地认可？若非有朕这最后一关，且不是要让他一篇文章就夺得魁首，先为状元，再为名儒！”
他气恼不过，却又虚弱不堪，周身也有着金光，只不过唯有臣子能看得见，凡人哪里能晓得儒道的高深莫测。
作为帝王，乃是天命之子，气运所归。
金光之中也有一头金龙，现在却虚弱不堪，偶尔会穿行在体外，游走一二，显示些许威严。
当今的儒道。
分门别类，有能言善辩的，自然也有善于棋语者，有人运筹帷幄，也有人一无是处。
其中也有通达易学，能有望气之能者。
有一种流传在民间的说法，当今帝王沉沦酒色，早已削弱不堪，龙气日益衰弱，不知何日就会一命呜呼。
殿试。
可谓是一个大场面。
早有不少大人物在此，特别是此次殿试，皇帝老子格外气恼，叫来大大小小所有大老爷，作为大老爷们的大老爷。
皇帝老子觉得，类似于玉这样的就该死！
也当作为所有人的例子，谁敢学他都是一样的下场。
诸多学子在场，他们通过会试，已是中试进士，只要通过这一关，便是真正的进士！
天都地试炼和君王认可，会融合，一同奖励下来。
“诸位，换作以往，朕也会先称一句爱卿，毕竟朕不拘礼数，爱民如子，但今年不一样，有人呐，觉得自己，比百姓还知道，朕是不是好皇帝。
亚圣的话都拿来曲解！
拿来乱用，自以为瞒得过天机，以圣人之言为举，得天地认可？”
“陛下息怒！”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当场下跪，随着他下跪，再无人站着。
除了玉。
在此之前，为了修行，为了走到儒道更高层次，为了从低维走到高维，他曾不止一次下跪，膝盖，是尊严吗？
玉从前认为不是，达成目标，感悟大道，未来高低才是！
现在，他也不觉得膝盖就是尊严。
他只是不愿意给一个人跪，他也是人，为什么要给另一个跪？
此人不是父母，没有养育之恩，不是师长，没有再造之恩。
更无恩惠。
因何而跪？
“就是你！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是水，朕是舟，你用亚圣的话来举例，是要说，你能覆朕吗？”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
“是，你说得很对。”
玉自然不可能佩剑上殿，倒是双指一并，浩然正气化剑气！
青剑浩荡，人眼可见，下斩诛邪，上斩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