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惊醒时浑身盗汗。
吕文溪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刚才的梦境让她仍然心有余悸。
距离她父母的逝世，已经过了好几年，她也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梦到那个撕心裂肺的场面了。
吕文溪翻了个身，想要继续入睡，但这困意好像在逗她玩，辗转了好几十分钟后，她自暴自弃似的坐起身。
与她半米之隔的付微雨，还在沉沉的睡着，吕文溪不禁想起来，影响到自己做梦的原因。
昨天，A基地又来了一个队伍。
照说现在距离末世爆发已经过了三年，但由于其他基地的经营不善，或者内部争斗，导致分崩离析的数不胜数。
A基地算是其中的幸存者。
但要说争斗，那确实存在，并且愈演愈烈。
回想曾经刚进A基地的时候，那时她只不过是一个水系初级异能者，整个基地顶级异能者加起来不过十人，众人虽算不上万众一心，但也算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偶尔心存善意。
但现在顶级异能者已经达到将近二十人的规模。
吕文溪手心凝着水光，感受着能量在体内不断涌动着，才微微踏实了些。
这几年她从来没有停歇过做任务，一次接一次的外出清理丧尸，以至于现在她已经变成了顶级异能者团队中的一员。
不过她没有去豪华公寓，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想在这个屋子里住。
腰间有些刺痛，昨天在A基地边缘跟陆萍一起巡逻的时候，突然涌现了一波高阶丧尸，直直扑向她和林奎。
在她抬手的瞬间，陆萍就已经拉着林奎跑出去了百米之远。
吕文溪愣了下，没来得及抵挡，被丧尸击伤了腰间的皮肉。
陆萍检查了一下林奎，确认毫发无伤之后，才扭头问了句：“小溪……你怎么受伤了？”
吕文溪忍着痛，微笑道：“没反应过来，没关系，小伤。”
陆萍面带不解：“昨天没休息好吗？”
吕文溪轻笑。
是啊，连陆萍这个中阶的速度系都能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受伤？
吕文溪手心微热。
她已经是顶级异能者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一个人。
不，准确来说，她不是人。
她曾经伪装成顶级异能者，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将他们一众人牢牢地护在羽翼之下。
跟着她走，甚至都感觉不到是在末世。
她靠着冰凉的金属床栏，唇角轻笑。
宋冬忆已经销声匿迹了三年了，要不是今天突然来了一个新队伍，她估计也想不起来曾经这么一个人。
吕文溪垂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太复杂了，太复杂了……她没有办法分辨出来其中的任何一种。她只知道，那个惊心动魄的一天，那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宋冬忆的胸口。
吕文溪垂眸，一种难以言说的，好像是后悔和心痛的情绪泛上了她的咽喉，以至于她需要大口吞咽才能止住疼痛。
这么几年，她身边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离开了，要么……就是被她杀了。
她看透了很多事情，也彻头彻尾的了解了末世里的人性。
她在懂得的那一天，才感叹，为什么，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些？
左思右想，她得出了一个不想承认的结论。
是因为……之前被人保护得太好了吧。
宋冬忆，似乎是死在了那天规模盛大的战斗中，又似乎是躲了起来，不愿再与人为伍。
但是她的潜意识还是认为，宋冬忆不会死。
就算她确实下了杀手，她也不想承认。
天将将亮，付微雨醒来，看见吕文溪沉默地靠坐在床上，被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干嘛呢？”
吕文溪没应，去了卫生间。
门关上的瞬间，她叹了口气。
没干嘛。
想人了。
……
“世风日下啊……这A基地也不知道还能存留多久。”
李庚年嘴角嘲讽：“是啊，这几年我看着，是越活越物是人非。”
沈卓也不遮掩，直接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进A基地的？”
李庚年停下筷子，好像在回忆。
眼睛瞟向别处，看到了端着餐盘找位置的付微雨。
李庚年眼睛亮了下，朝她招了招手。
付微雨犹豫了会儿，坐到了他旁边。
李庚年把自己拿过来的热牛奶分给了她：“喝这个，今天就十份，被我抢到了。”
付微雨没拒绝。
不知道怎么的，李庚年好像想到了什么场景一样，眼神有些追忆。
沈卓自然是没看出来：“诶诶！接着说啊！”
李庚年应了声：“还能怎么来？走着来？爬着来！”
沈卓笑了下：“别开玩笑，我真好奇来着。”
“……我来A基地很早了，那时末世也就刚爆发了不到一个月，我队伍里的人都死完了，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除了我，无一幸免。”
话题突然沉重了起来，李庚年连忙一笑：“所以啊，我在这种生与死的辗转中，突破了顶级异能者，来A基地的时候，直接住进了豪华大公寓！”
沈卓笑骂。
李庚年指了指付微雨：“我当初是看着这小姑娘进A基地的，还有你……半路上跑出来说要来A基地。”
沈卓点了点头：“其实……我来之前，差点死了。”
李庚年挑了挑眉。
“有一个长得贼漂亮的姑娘，是治愈系，把我伤治好了，我想着，这么人美心善的姑娘，不追白不追啊！”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打了个寒颤。
“但是我倒霉，刚认识没多久，这小姑娘的男朋友就来了，那个人……”他顿了下：“太强了。”
就算现在回忆起来，也会心底逐渐畏惧：“力量强到让我浑身发抖。”
李庚年皱了皱眉：“你那会儿不都高阶了吗？”
“对。”沈卓点头：“所以我怀疑他是至尊级异能者。”
“不过他就是看着不好惹，其实心眼挺好的，我记得那会你不是问我那么满满一大包东西谁给的吗？就是他。”
沈卓塞了口饭，感叹地说：“我这一路上，也算是遇到了几个贵人。”
“空间系……”
李庚年皱眉。
“你记得那人叫什么吗？”
沈卓回想了下：“嗯……男的叫南秋墨，女的叫宋冬忆……”
话音未落，李庚年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他看向旁边的付微雨，见后者同样惊讶，便立马接着问：“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
想问的话太多，一时间全都堆在喉咙口，李庚年好像被束缚住了，半天没继续说下去。
沈卓看着他们的反应，愣了一下。
“卧槽，你们不会认识他们吧……哦对，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想着跟他们一起来A基地，结果他们拒绝了，说跟A基地的人有渊源……”
付微雨别过头，眼眶微红。
李庚年沉默了会儿，轻笑：“其实，也没什么渊源。”
他捡起筷子，看着它出神。
沈卓奇怪：“你想什么呢？”
李庚年愣了下，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想到……我还欠人三个承诺。”
“？”
李庚年喝了一口水，那架势却更像在灌酒。
“已经尘埃落定的事，谁又会再去纠结？”
他说着无厘头的话，目光微微斜向旁边坐着已经吃不下饭的女孩。
他知道她比自己更难过，这姑娘就是这样，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心里热乎得很。
想到这儿，李庚年便笑了。
“快吃，牛奶要凉了。”
曾经的人他没抓住，现在他可长记性了。
他轻轻勾住了付微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