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神殿，秦明月这个圣女的实力不算强，存在感其实并不高。
而且，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她和老一辈的人意见都是相左的。
别看长老们今天对她毕恭毕敬，也不过是看在她突破之后的份上，存了些忌惮罢了。
从明月殿出来，秦明月替公良莜关上门，她看着漆黑的夜，握了握拳。
重阳殿，月神殿的殿主手肘撑着枕头，半倚在床头，咳得心肺都快出来了。
“师父，我瞧着花沐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要不我去请她给您看看吧。”
“咳咳咳~咳咳......”老殿主一边咳，一边摆手：“回来，咳咳咳......”
秦明月眼眶发红，虽然她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可终究是抚养她成人的唯一亲人。
“师父，您又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
老殿主苦笑：“明月啊，这世上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见不得人苦，见不得人难。咳咳咳......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记怨念，不寻仇恨。咳咳咳......
老祖那样的人，心里装得下整个苍生，却也，咳咳咳......去也会有小气的时候......咳咳咳。
不管当年，咳咳咳......我们月神殿是不是自愿，只要上了诛仙台......咳咳咳......那就是罪人。”
秦明月拍着老殿主的后背，给他顺气，源源不断地灵气传入老殿主的体内。
“罢了，别浪费......咳咳咳，浪费灵力。”
此时的老殿主，完全不见三百年前的风韵，全然是一副市井老妪的形象，反而让她多了几分慈爱。
她颤抖着拉过秦明月的手，笑说：“有件事，咳咳咳，我一直没告诉你。
咳咳咳......当年为师杀的，并非你的亲人。
咳咳咳......他们......咳咳咳，他们害死了你爹......咳咳咳，又拿你威胁我。咳咳咳......”
秦明月听着一阵一阵的咳嗽，整颗心都揪起来了，听着她的话，更是诧异万分。
“师父，您快别说了。都过去了，明月早已经忘了。”秦明月隐约有种感觉，师父的身体，怕是要到极限了。
老殿主摇头，笑着继续说：“明月，我其实......咳咳咳，其实我，才是你的......咳咳咳。”
房顶上听墙角的公良莜实在听不下去了，从门口扔进去一颗丹药，好在秦
明月眼疾手快，接住了。
看到丹药，她心下感激，毫不犹豫地喂老殿主服下。
“师父，您先别说了，先缓一缓。”
老殿主本来想拒绝服药的，但是那丹药不知道是什么品阶，入口即化，让她瞬间感觉呼吸顺畅了。
浑浊的双眼满是皱纹，她望向门口，没有看到任何人。
“明月啊，或许你是对的......咳，以后明月殿的事，你不用再来问我了。”
秦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愣住了。
在她的印象中，师父从她的头都没摸过，更别提用慈爱的眼神笑着摸她的脸，夸她长得好看。
“明月长得真漂亮，跟你爹爹一样好看......咳。”
“师父，我爹爹？”这是秦明月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话。
从前，每当她问起，师父总是严厉地惩罚她，并警告她不许再问。
被罚的次数多了，她就真的不问了。
“是啊，你爹爹，是帝畿最好看的男子。”
“师父，您不是说，您不知道吗？”秦明月显得有些激动，声音略微带着颤音。
老殿主面露苦涩，陷入缅怀，眼眶渐渐湿润。
“是啊。因为娘亲害怕，害怕你怨恨啊......咳咳咳......”
“师父，您说啊，到底害怕什么呀？”
可惜，秦明月再也听不到她的回答了。同样，老殿主也没等得及女儿唤她一声“娘亲”。
月神殿的老殿主，在今夜香消玉殒。
公良莜早就感觉到了，那位老殿主的生魂，早就断了。
那颗丹药，也只是让她说话顺畅一点而已，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月神殿的长老们，自然也知道他们殿主的状况，对于她的死亡，并没有意外。
月神殿没有民间祭祀的习惯，人死即焚，沉入海底，供养月神。
当然，只有长老及以上的人物，才有资格沉海，寻常弟子，只能在沧海流浪。
秦明月站在平静的海面上，深深叹了口气，默默地喊了一声。
“娘亲。”
公良莜远远地看着，心知这姑娘长这么大，肯定没少受委屈。
实在不能理解那老殿主的作为，女儿在身边的时候不好好珍惜，何苦要等到这种时候，让她伤感呢。
忽然，秦明月脚底波涛汹涌而起，瞬间将她卷了进去。
公良莜大惊，靠近一看，竟是一深不见底的旋涡。
叹口气，抱怨了一声，顺着旋涡钻了下去。
“真麻烦。”
旋涡的激流非常快速，令人心惊。公良莜在周身筑起一道防御阵，可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头晕眼花。
不知过了多久，公良莜这才睁眼。
身体依然实在水里，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别有洞天。
这事一座水下宫殿，虽然比不上月神殿那雕梁画栋，但也绝对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奇观。
公良莜想进去宫殿，却发现自己被一道无形的墙给拦住了。
四下张望，看道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秦明月。快速游了过去，替她检查。
只是撞晕了，没有大碍。
正在公良莜松手的时候，秦明月被一股莫名地力量吸走了。
公良莜大惊之下，抓住了秦明月的身体。
于是，两人都被吸进了宫殿里面。
给秦明月喂了颗丹药，公良莜观察这座宫殿，啧啧称奇。
半人高的夜明珠，随处可见。比她还高的珊瑚丛，左右摇摆，仔细一听，居然是活的。
公良莜忽起耳朵，听着它们窃窃私语，好笑不已。
“笨死了，怎么拉了个外人进来？”
“我不知道她跟神女是一起的，呜呜呜，我这就把她轰出去。”
“不行，神女还没有醒，还得指望这个人类照顾一下呢。”
“嗯嗯，扇贝公主没有出声，说明她不是坏人。”
“嗯嗯，还是等神女醒了再说吧，万一是神女的朋友呢。”
公良莜憋着笑，找准了这群珊瑚精的痒痒肉，挠的他们发出了各种怪叫。
大概是被难听的叫声刺激了，秦明月悠悠然挣开双眼，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