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被踩成肉泥饼当口, 贰号一个侧滑，险险避开了猴子脚。
霜绛年往贰号嘴里塞了一颗飞行丹，透明光翼在他背后生出。
贰号仿佛天生就会飞翔, 不需习惯时间, 直接振翅而起。
他带着一个人, 灵巧地躲过猴子手掌捕捉, 越过草丛, 飞更广阔上空。
猴群愤怒地投来石头，都被他躲过了。
直听不见猴群叫声, 他们才落在一根树枝上。
霜绛年腰都快被勒麻了, 他按『揉』着自己腰，吁了一口气。
很好，丹会第一个时辰, 不但么灵『药』都没采, 还损失了裴鸢白给他珍贵飞行丹。
梦幻开局。
身旁贰号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因为和猴群硬碰硬, 他手臂和大腿上各多了一道血淋淋伤痕, 还在不断淌血。
霜绛年走过去：“可以帮你治疗。”
贰号呆了一下, 摆摆手：“不用了。”
他扯开衣服, 本能想上嘴『舔』伤口, 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妖族，于是粗暴地用破布伤口缠了两圈。
连伤口都不清洗？医修职业『操』守让霜绛年看得直皱眉。
他拉住贰号手腕, 扯开他破绷带, 一道除尘符上去，双手释放出治愈『性』荧光。
觑着他认真侧脸，贰号全身僵硬，安静如鸡。
手臂上挠伤很好处理, 但他腿上挠伤在大腿根内侧，位置非常微妙。
也不知是皮肤敏感还是怎，一碰那里，贰号就全身狂抖。
霜绛年撕开那里布料，按住他腿：“抖。”
贰号抖得更厉害了。
霜绛年仔细观察伤口，皱眉道：“们爪子有毒，除尘符无法祛毒，帮你吸出来。”
“……吸？”
贰号三分震惊三分激动四分在做梦。
霜绛年俯身低头。
贰号猛地挣扎起来，一瘸一拐地远离他，以手护胸道：“孤男寡男小树林，你不太过分！”
不知道还以为有人非礼良家『妇』男。
霜绛年满脑袋问号：“怎么过分了？”
“你吸！”贰号面红耳赤，“用嘴吸……”
“？”霜绛年眉梢颤抖，“你在想么？何时说用嘴吸。”
“啊？”贰号一呆。
霜绛年无奈，一将他按在树干上，俯身低头，用一支特制针管吸走毒血，直血『液』变成鲜红『色』。
他边吸边说：“这种坏境之下大多数生物都身带剧毒，以后无论多轻微伤势，你都告诉，免得酿成大祸。”
贰号没有回应。
霜绛年抬头确认：“知道了吗？”
贰号一阵慌『乱』点头，又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顶着一张青铜面具，霜绛年愣是看出了失望和庆幸两种神『色』交替出现，情绪矛盾得几乎破体而出。
霜绛年又看了眼系统面板。
在短短时间内，晏画阑黑化值[+5][-5]不断循环，仿佛心电图在跳探戈。
霜绛年再次狐疑地看贰号：“……”
系统道：[如果想确认贰号是不是晏画阑，宿主可以直接花成就点听听他心理活动。]
“不必了。”霜绛年心道，“能免费解决事，为么花成就点？”
他瞥了一眼贰号手。
如果是晏画阑话，手背上应该还留有一道箭伤。
但是，他易容术做得实在太好了，这么近距离，他也丝毫看不出破绽。
么叫自己给自己挖坑呢。霜绛年想。
他站起身，忽意识了么：“你灵气恢复了吗？”
经他提醒，贰号讶发现：“没有。”
他刚才与猴群搏斗消耗了大量灵气，按理说一个时辰功夫，早就从天地间补充回来了。
但是在这里，消耗灵气没有得丝毫补充。
“放大十倍不只是灵兽，还有灵气。”霜绛年沉思道，“九州灵气粒子很小，可以通过修士皮肤『毛』孔纳入体内。但这里灵气粒子放大之后，就无法吸收了。”
他揪下一瓣花，抱着咬了一口。
“如果吃掉这里生物，倒是可以补充灵气。接下来们可能需一边捕猎一边寻找灵『药』了。”
贰号掏出一块上品灵石：“九州带来灵石也可以补充灵气吗？”
霜绛年：“可以是可以，但上品灵石太稀少太珍贵了，们还是……”
话音未落，只见贰号从储物囊中“哗啦啦”倒出一大堆上品灵石。
霜绛年：“……”
丹会没有明令禁止协助者不许带法器灵石，但以前根本没人这么做。
毕竟灵石珍贵，谁愿意用上品灵石帮助素不相识修士呢？
只除了面前这一个憨批土豪。
“给。”贰号抓了一大上品灵石给他，豪横得好像在抓玻璃珠。
霜绛年收下：“……谢谢。”
其实他本来想在食物上面下『迷』『药』，『药』倒贰号，可惜有了灵石，这个方案只能画叉了。
“谨慎行事，如果遇大型灵兽，不恋战。”
霜绛年最后嘱咐完，两个人就踏上了寻找灵『药』路。
途中他们偶尔也会遇昆虫和爬行类灵兽，杀死后取其身上可入『药』部分。
贰号接管了有肢解灵兽任务，动作飞快，没让霜绛年手上沾一滴血。
霜绛年意有指：“你好熟练啊。”
和某只习惯杀人分尸孔雀一模一样。
贰号还以为是在夸他，顿时分尸手法更敏捷了。
霜绛年捡出兽丹递给他：“吃吧。”
这是一个陷阱。
修士拿兽丹后，都会练成丹『药』再服用。只有晏画阑一副钢铁肠胃，习惯于霸道异己灵气，不管是金丹妖丹还是兽丹，都能直接吞服。
如果贰号和晏画阑一样，都直接吞服话……
贰号对他心思浑不觉。
看递眼前兽丹，贰号一呆，赶紧清洁了手上血迹，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巾帕，将兽丹包起来，小心翼翼贴身放好。
根本没有吃意思。
霜绛年：……？
又囤，你是囤囤鼠吗？
一招试探在无形中被化解，他们继续上路。有时会遇劲敌，被两人合力击退。
半之后，太阳逐渐落下，雨林陷入昏黑。夜间雨林危机四伏，他们在树枝上找掩体，稍作休憩。
就着月光，霜绛年一件件翻检自己搜集材料。
毒草，毒花，还有带毒灵兽。
“……不对劲。”他凝眉道。
贰号抬头注视他。
“这里本该是『药』宗培植灵草地方，用来炼丹制『药』，又不是用来制毒，何以养这么多带毒生物？”霜绛年道，“若是因为丹会故意为难选手……也不至于。”
连他自己都觉得寸步难行地方，其人恐怕连活命都难。
就像初中英语考试考了专四专八难度，怎么看都是发错了卷子。
他对贰号说：“可以看看你监控水镜吗？”
有参会者水镜都放在协助者身上。
贰号点头，取出水镜。
——镜面一片漆黑。
“坏了？”霜绛年微愕，“么时候变成这样？”
“本应该是该亮起来吗？”
贰号茫。
“可是从最开始一进入小天地，水镜就是黑啊。”
两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根蛛丝『射』来，黏住了霜绛年。一缠一拉之间，直将他拽飞出去。
贰号瞳孔骤缩，前猛扑，却只碰了霜绛年衣角。
捕猎者猎食成功，瞬息隐没于夜『色』之中。
“——哥哥！！”
*
半之前，『药』宗。
当最后一参会者消失在世界桥尽头时，界门关闭，会赛开始，有修士都兴致勃勃地看水镜。
而本该出现二十九个画面主水镜，却昏暗一片。
“水镜坏了？”
“坏了叫们看么？都是大老远跑过来看……”
『骚』动声四起，『药』王裴济缓缓皱起了眉头。
“师尊。”裴鸢白道，“参会者身上有水镜都灭了，弟子正在排查原因。”
裴济身影一晃，瞬间降落在连通小天地入口。
负责连通世界桥六长老，竟全部身死魂消。
魔毒以他们心魔为培养皿，不断繁殖，裴济蔓延而来。
裴济拂袖挥散魔毒，将们困在死尸体内。
他去检查连通世界桥阵法，发现桥终点已经被人篡改过了。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参会丹修以及紫薇仙君去之地，不是『药』宗小天地，而是另一片未知小世界——有心人特意安排好囚笼。
裴鸢白脸『色』苍白：“怪不得水镜会失去联络。”
“速速报与仙盟盟主，”裴济凝道，“这三界，怕是变天了。”
一物飞来，裴鸢白捉在怀中，发现是一瓶用来化解心魔养神丹。
他一抬头，只见裴济只身灌注灵气，开了世界桥入口，踏入其中。
在他身后，另一人紧跟飞入，看身形似是孟客枝。
裴鸢白前两步，咬牙停了下来。
他必须留下来，主持大局。
只希望……好友能安无恙。
*
此时霜绛年，和“安无恙”这个词怎么都沾不上边。
他被缠在蛛丝茧之中，神智模糊，身体冰冷滞涩。
蛛丝茧中仍有毒『液』滴落，他身周浮现浅浅一层孔雀真火，将滴下来毒『液』燃尽。
霜绛年攒起力气，抚颈侧，『摸』了一个圆形伤口。
大概是蜘蛛在他动脉里注『射』了毒『液』，才让他身体这般难受。
事如今，霜绛年能百分百确认，这个小天地绝对有问题了。
他缓缓扒开粘腻蛛丝，看外面。
这是一个隐没于黑暗中蜘蛛巢『穴』，放眼望去，『穴』顶还吊着成千上万蛛丝茧，有大有小，被吸食成骨架骷髅，还有即将被吸食。
霜绛年四肢僵冷，不小心动作稍大，扯动了蛛丝。
八只红眼猛地出现在他面前。
霜绛年屏息。
蜘蛛听觉视觉不佳，但对震动非常敏感。这么近距离，他呼吸都有可能触动这只蜘蛛神经。
巨大蜘蛛翕动着螯牙，毒『液』滴出，似乎想再给他补上一口。
霜绛年一动不动。
蜘蛛静静盯了片刻，缓缓爬离。
这一只还算小型，远远近近还有无数红『色』蛛眼，潜伏于黑暗中。
系统颤颤巍巍道：[宿主，开孔雀翎气息定位吗？]
“……不。”
如果贰号就是晏画阑，通过某种手段压制了修为，那么以晏画阑现在金丹期修为，如何能与蜘蛛巢『穴』中几千只蜘蛛抗衡？
还是不他牵扯进危险里为好。
“天道那里还有可以脱困道具吗？”
[告诉宿主一个坏消息。这里是其世界，遵循另外天道规则，九州天道无法左右此地，天道商城已经被封锁了……]
霜绛年沉默。
窸窸窣窣声音传来，他身边慢慢吊下另一只茧，显是蜘蛛绑回了一只新猎物。
霜绛年正想着如何脱困，却见身边茧中缓缓探出一个人来。
“贰号？！”他惊讶万分。
贰号见他，也长长松了口气：“运气真好，没想这么快就能找你。”
霜绛年：“你中蛛毒了吗？”
“没，替挨了针。”贰号提出一块灵兽肉，肉块扎了一个孔洞，上面布满青紫『色』毒『液』，“们智商不高，比较好骗，装晕们没发现。”
霜绛年咬唇道：“没中毒又怎么样，进了这里，你还怎么出去？”
贰号忽问：“你在关心吗？”
霜绛年一怔。
他感觉青铜面具之后那张脸笑了。
“可不来，你又怎么出去呢？”贰号说，“放心，们一定会一起全须全尾地出去。”
“贰号就是晏画阑”，霜绛年本来有七八成握，现在又不确定了。
这种可靠感觉，真会是晏画阑那个憨批么？
贰号灵巧地从茧洞里钻出来，动作轻缓，没有牵动蛛丝。
他探出身体，帮霜绛年一点点拓宽洞口，扶着他爬出来。
霜绛年：“如果们离开蛛丝茧，量一变，牵动蛛网，有蜘蛛定群起而攻。”
“这个也准备了。”贰号轻快地递给他一只储物纳戒，“给。”
“？”
霜绛年感受了一下，发现里面是一块高密度石头。
“那块石头和你体一模一样，这里也有一块石头，和体相仿。”贰号说，“只们在跳下去瞬间，从储物纳戒里取出石头，放在蛛丝茧里，蛛丝茧量就不会发生变化。”
霜绛年眨了眨眼。
好办法，这个小机灵鬼。
“就这么办。”贰号牵住他手，“看脚下那片黑『色』岩石了吗？们一起跳下去。”
“一、二、三。跳！”
他们同时放出石头，从空中高速坠落。风滑过脸颊，不知么时候，他们已经紧紧拥抱在一起。
霜绛年连用了几次小型漂浮咒，最后轻轻停落在巨大黝黑岩石上。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贰号一改刚才冷静，紧紧搂住他：“呜呜，你被抢走时候，还以为再也见不你了，还好呜嗷嗷……”
完全崩人设了。
或许是为了防止暴『露』，“贰号”人设沉默寡言，白天都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但每次一心情紧张时候，他就原形毕『露』，变回面具之后那个话唠。
霜绛年『摸』了『摸』他头，为他崩坏马甲默哀。
在这时，他们脚下“岩石”犹如活物般嗡嗡颤动。
在巨大“岩石”最前方，幽幽亮起八只鲜红蜘蛛眼。
每一只眼睛，都有成年孔雀妖那么大。
……他们刚才落脚“岩石”，根本不是岩石，而是一只巨型蜘蛛背！
现在，这只庞大物俨被吵醒了。
贰号一将霜绛年扛了起来，撒腿就跑。
巨眼蜘蛛抬起山一般粗壮腿，无数红眼蜘蛛紧随其后，吐出粘稠蛛丝，他们『射』来。
生死时速，贰号猛地扑进一个细小洞『穴』中，在他们背后，蜘蛛轰撞上山体，落下细碎沙石。
贰号咬牙：“腿。”
只见一根蛛丝缠绕在他腿上，正黏着他往山洞之外拖。
霜绛年召出九刺，九根银针齐上，挑断了蛛丝。
他拖着贰号滚进山洞更深处，下一秒，蜘蛛『毛』茸茸腿便探了进来，贪婪地想抠挖出洞『穴』中猎物。
两人瘫坐在洞『穴』深处，心有余悸地看着洞『穴』外血红蛛眼。
蜘蛛们用蛮力试了几次，没掏出他们，或许觉得这两只猎物太小，便失去了兴趣。
“……终于结束了。”贰号这才放下心来。
他忽地一震。
霜绛年柔软地倒在他怀中，那种小鸟依人带来自尊心满足，是贰号前未验过。
他喉头滚动，抖着手揽住霜绛年头。
这一碰，他猛地呆住了。
霜绛年额间一片滚烫，整张脸烧得如炭火一般，手脚却冷得像冰块。
他呼吸滚烫沉，瞳仁缩小，显是因为中毒陷入了昏『迷』。
这一连串事件发生得太快，霜绛年根本没空给自己解毒。他在蛛丝茧里能恢复意识，就已经很难得了。
贰号在他颈侧发现一圈蜘蛛螯牙咬过疤痕，颜『色』青紫。
伤口竟这么大。
“……哥哥，醒醒！”贰号心脏狂跳，“阿年哥哥？”
霜绛年仍在昏『迷』。
贰号下定决心，他伏在霜绛年身上，吸咬对方颈侧血洞。吸一口毒血，吐一边，再接着吸。
霜绛年眉心紧蹙。
贰号每动一次，他腰身就轻轻弹一下。仿佛不慎搁浅鱼，对海鸟啄弄无可奈何。
他嘴唇轻动：“不…………”
贰号以为他疼，动作又轻柔了一，缓缓『摸』他鬓发。
这样安抚只起了短暂效果，霜绛年挣扎变得激烈，即便贰号停止吸血，哥哥扶起来，这样情况也没能缓解。
霜绛年开始全身痉挛，蜷缩成一小团，呼吸困难，还伴随激烈咳嗽。
孔雀翎再一次燃起，护住了他心脉，这意味着刚才心疾已经触及了生命。
贰号慌了。
他以前认识阿年哥哥，淡又强大，即便身体不好，也总是非常镇定。
他从未见过哥哥动这么大情绪波动。
就好像……深陷于噩梦之中。
“你噩梦交给吧，哥哥。”
贰号贴着他额头，怜惜地说。
*
霜绛年梦了小时候事。
那时他大概有一两岁年纪，被母亲抱在怀中。
他们站在岸上，望着血海。
几百鲛人尸体浮在海面上，鱼尾糜烂，漂亮鱼鳞腐蚀殆尽。
在战斗开始之前，海水中便早早撒下了剧毒。鲛人一入海，便在腐蚀『性』毒水中痛苦地翻腾，直死亡。
这是一片遍布着死尸海。
他鲛人父亲，身为王族在面对入侵者时冲在了最前面，厮杀了最后一刻。而现在，他是几百尸体中其中之一。
海面上夕阳也染满了血『色』。
硕大血红太阳中心，一黑衣修士凌空而立，他就是这场屠杀主持者。
“尊主，”有人犹疑道，“那鲛人会用语言交流，有感情，有自己族群，恐怕不是灵兽……而属于们妖族。”
“是妖还是灵兽，有何分。”黑衣人徐徐道，“他们错在不应该生得太有用，让三界注意他们血肉好处。”
母亲满目血丝，她将霜绛年抱得更紧，指甲攥进手心，扎出鲜血。
刽子手们注意了他们：“鲛人地盘，怎么会有人族？”
黑衣人施舍地投来漠不关心一瞥。
“——全都杀了。”
“谁敢动！”母亲暴呵一声，“乃霜家嫡长霜噙月，将送回霜家，玉漱仙尊定酬谢！”
有人附耳道：“尊主，霜家帮扶们甚多，恐怕不好得罪。”
黑衣人玩味一笑：“这是鲛人地盘。噙月仙子怎会在这里？”
霜绛年感，从母亲身上传来一股浓悲伤，还有藏得很深很深仇恨。
她胸口微微颤抖，很冷静地撒谎：“三年前，鲛人将掳掠至此，那时已怀有身孕，幸得尊主相救，们母子才能脱离这苦海。”
霜绛年知道并非如此。他父母两情相悦，恩爱非常，母亲甚至不惜离开家族，来鲛人族群与父亲一起生活。
黑衣人问：“你孩子也是人族么？”
有人从霜噙月怀中夺出霜绛年，将他按在水中。直霜绛年溺水濒死，那人确定他没有长出鱼鳃和鲛尾，才提了上来。
“尊主，是人族。”
“——送回霜家。”黑衣人说。
身疾可医，心疾难救。
霜噙月去得很早。
仙逝之前，她霜绛年跪在她榻下，聆听教诲。
“娘不你报仇，不你出人头地。娘只希望你那全都忘了，能作为普通人平平安安地长大。这样，才不枉费你爹和一片苦心。”
幼时霜绛年含泪点头。
霜噙月攥着他手，一字一顿：“你发誓。”
眼泪奔涌而出，霜绛年颤声道：
“发誓，绝不出头『露』面，像普通人一样，平安顺遂地活下去。”
哪怕不被任何人知道，哪怕永远藏身于阴影里。
这个誓言，霜绛年遵循了百年。
他深吸一口气，蓦从噩梦中惊醒。
这段噩梦本还有后半截，但这次不知为何，竟提前戛而止了。
他还待在蜘蛛窄小洞『穴』里。
蛛毒已经全清了，霜绛年除了身体有疲惫、心脏有不舒服以外，并无大碍。
为了增强麻痹效果，蛛毒或许有唤醒心魔作用，这在他意料之外。
希望他做噩梦时候，没说么不该说话……
模糊印象中，好像是晏画阑帮他吸走了蛛毒。
现在，他还靠在晏画阑怀里。对方双臂紧紧揽着他，像恶龙守护珍宝。
霜绛年回头，差点叫错：“晏……贰号？”
却见贰号紧闭着眼，人事不省，似是在做梦。
霜绛年连忙检查。
还好，对方体内只残留着一丝蛛毒，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说过不用嘴吸|毒。”霜绛年无奈，“该不会是口腔有小伤口，或者不小心毒血咽下去了吧？”
[其实……]系统欲言又止。
“么？”霜绛年问。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那时晏画阑见他痛苦，恨不得以身代之，却不知方法。额头相触时候，晏画阑再次听了系统哭声。
一妖一统也不是第一次“互听”了，三言两语便熟悉起来。
系统告诉他，做噩梦是因为余毒未清，这点微末余毒本也不算么，对身体无碍，自行代谢就可以。
如果非彻底清除，除是除不掉，只能用灵气吸出来。这一吸，就不可避免地会吸晏画阑体内。
系统想起以前晏画阑做噩梦之时，掐人脖子情景，心有余悸。再三劝阻，但晏画阑执意如此。
运功开始前，晏画阑请求，不这件事告诉霜绛年。
系统问为么，并脑补出一台苦情大戏，么“绝不让哥哥知道在为他受苦”、“默默奉献就好了”之类话。
却听晏画阑道：“现在是贰号，救他也是贰号在救他。哥哥若是知道了，喜欢贰号，不喜欢可怎么办？”
一副酸鸡小心眼模样。
系统感动一半眼泪收了回去。
不愧是你，晏画阑。
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不知道自己马甲已经破得稀烂，还在天天“醋自己”吧？
时间回现在。
霜绛年又问了一遍：“系统，你刚才是想揭『露』么真相么？”
系统呵呵笑道：[没么。宿主说对，他就是个傻憨憨。]
霜绛年一副“果如此”表情：“就说他是不小心咽了毒血。”
他怜爱地『摸』『摸』傻憨憨脑瓜，站起来想活动筋骨。
却猛地被晏画阑捞回，锁住腰身，攥住手腕，逃也逃不脱。
“、走……”
晏画阑埋在他颈窝里，似梦呓，又似倾诉。
“为么……是做错了么吗？……是不够好吗？”
霜绛年一怔。
晏画阑搂着他，一滴滚烫眼泪砸在他颈子里。
“……为么长大了，哥哥就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