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遥和他的距离那么遥远, 说的声音那么坚决，陆寻半坐在床，握着床头栏杆的手背青筋浮起。
什么叫做放弃不该有的幻想？
所有神经都在叫嚣着把远离他的叶遥拉过来, 搂在怀里, 将一切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睡过来。”陆寻声音发沉。
叶遥不说，只安静地看着陆寻。
陆寻吸两气, 放缓声音:“我不会做什么的，你看，以前我们不同床的时候也都这么睡，我也没打扰过你。”
叶遥抿抿唇, 他往床下看看, 神扫过宿舍内其他成员。
胖和文柯其实都在宿舍，只他们在戴着耳机打游戏, 时不时出声说一下线路，很专注的样子。
回想起来, 自从他周末开始出去住之后再回到宿舍时，胖和文柯带着耳机的频率就大幅度升，像害怕听见什么不得的秘密消息。
叶遥再次和陆寻对视, 陆寻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之前说的狠，根没让陆寻有半点知难而退的想法。
叶遥叹一气，他没有再躺着和陆寻说, 而坐起身，移到床尾和陆寻靠近的地方。
陆寻的声音紧绷的：“现在我不跟你睡一张床，只想睡在两张床的时候头对头，也幻想？”
叶遥将声音放，尽量心平气和的跟陆寻讲道理：“陆寻, 我喜欢男的，这件你已经知道。”
“那又怎么样？”陆寻迅速沉声反问。
“所以睡觉的时候距离这么近，对你对我都不好。”叶遥慢慢说，“这一点你应该想的比我明白。”
陆寻目光沉沉地看着叶遥，他抓着床头栏杆的手指尖发白。
“明知道你恐同，以前还隐瞒你和你有那么多肢接触我的不对，我为此道歉。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差异，有很多接触都不可以。”叶遥直白的将道理说开，如果以前他还得绞尽脑汁的想各种借，现在却已经可以坦『荡』说出。
陆寻表情僵硬，叶遥看不出他内心想法。
大概舍不得这份友谊，又为他们之『性』向的不同而纠结不悦。
“你不要跟我道歉，你……”陆寻深吸一气，叶遥的道歉比之前的更深的触碰到他的神经。
很多人以戏谑的语气说老婆不会有错，如果有错，请重新翻看老婆不会有错这个条例。
但对于陆寻而言，他认真的认为叶遥不会有错，如果表面看起来有错，那一定其他人的错。
比如现在肯定就他的错。
陆寻抓抓头发，他突然沮丧下来，“我不对，我以前老做那种情，还当着你的面说男同恶心，你尽管骂我。”
叶遥放软声音：“你以前又不知道这件，既然我们把道理说明白，你也去另一头睡吧陆寻，我脚对着你不太好。”
叶遥的柔声劝导同样没起到，道理说那么多，陆寻毫不犹豫的地拒绝：“我不，我在这一头睡两年，你凭什么让我过那边去？我就要在这边睡。”
“……”叶遥说，“……随便你，我不能强迫你。”
叶遥看着陆寻在这个方向躺下后，伸出手，拉挂在床尾的床帘。
他床一直有床帘的，平日里晚拉起来的对外的床帘，这样不管在对面床还在下边过到书桌，都看不见他在做什么，能保障一定个人隐私。
而他的床和陆寻的床相接的那块区域，虽然也挂着床帘，但那床帘基只起装饰，以前从来没有拉过。
现在，叶遥把那一片床帘拉。
“你居然拉床帘？”床帘那边的陆寻震惊道。
“那不然我也不能真的让你抬起头来就看见我的脚吧，我心里过意不去。”叶遥说。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陆寻急道，“快把床帘拉开。”
“当然在意，我不习惯做坏。”叶遥没有被说，“你半夜也不要偷偷把我床帘掀起来，我在这边做记号的。”
陆寻没有再说，叶遥重新在床躺下。
宿舍里只剩下文柯和胖打游戏时偶尔发出的声音，叶遥躺一会后拿出手机，看见陆寻给他发的消息。
陆寻没有发什么生气愤怒跟他绝交之类的，而给他发个之前过的表情包。
依然那个圆头圆脑的鲨鱼从墙边探出脑袋，配字：【有可爱在家吗？】
叶遥看片刻，手指回复：【晚安，早点睡。】
*
半夜二点，宿舍熄灯，睡下的叶遥睁开。
他的床被床帘围起与外边的隔绝，让他看不见外边的景象。
叶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慢慢起身，他调换头脚的位置，来到与陆寻相近的那个位置躺下，隔着一张薄薄的床帘，他们再次头对头。
叶遥闭。
他的确不习惯干坏，哪怕对面个陌生人，他也不可能脚对着别人的头，更何况陆寻他最好的朋友。
算，反正陆寻不会知道，就这样吧。
*
半夜两点半，宿舍里绝大部分人都进入到睡眠当中。
只除一个人。
陆寻悄『摸』着翻身下床。
他知道的，叶遥的睡眠时非常规律，现在不可能还醒着。
他睡不着。
他想看一，一就好。
叶遥和他靠近的那一边床帘做记号，靠外边的那一个床帘总没有记号吧。
陆寻做贼一样悄『摸』走到叶遥床边，心翼翼地掀开床帘往里看。
夜晚的光线很差，只有外面走廊灯的昏暗光线透过门方的玻璃隐隐照入宿舍内。陆寻一时之看不清，眯着睛仔细的瞅。
……怎么好像不对啊，头呢，没有头。
叶遥难道把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去？
陆寻心想着这样可不好，没有新鲜空气可以呼吸，于伸手想把叶遥的被子弄下来一。
陆寻非常心谨慎的弄一下被子，还没有看见叶遥的头，反而看见一点模模糊糊的，像脚尖的东西。
叶遥没有睡在这边。
这个想法刚从陆寻心里闪过的瞬，他的心便狂跳起来。
陆寻把这边的床帘放下迅速到达另一头，这一次他看见他想看到的。
叶遥安稳的睡着，哪怕只一个剪影轮廓，都带着让陆寻喜悦和激的力量。
陆寻一直觉得男有泪不轻弹，但在他看见叶遥悄悄转换方向时，仍然控制不住的眶发胀。
他来就容易因为叶遥而产生情绪波，现在就像整个心都塌方。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对着他一个坏蛋也这么心软。
陆寻没有伸手去『摸』叶遥的脸或者头发，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过一会后，陆寻发现叶遥的一只手搭在床边缘。
于他慢慢移过去，将额头贴叶遥的手背。
像一头恶犬，在亲吻着人的指尖。
*
生活和学习都照常进行，因为要德智美面发展，所以各种育活也没有少。
男大学生最爱的娱乐篮球赛又开始，由于某个人的暗箱『操』，这次依然金融和法学之的娱乐比赛。
天气早已经不像冬天时那么冷，大家穿着的衣服都薄，加春天这么个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这场篮球赛打的可谓热火朝天。
比赛结束时，所有人都大汗淋漓。
叶遥完课写几道题以后匆匆赶过来的，没来得及买水，他擦擦汗，打算到育馆外边的卖部买一瓶水。
一个不熟悉的声音从叶遥身后传来：“叶遥，你不没带水？我这瓶水给你吧，我没喝过的。”
叶遥转身一看，看见一个有面熟的人，叶遥微微皱眉想想，隐约想起来这个人之前和他打过篮球赛。因为他顺手帮一下这个人，这个人请他去『奶』茶店喝杯『奶』茶，随便聊聊天。
后面陆寻过来，告诉他这个人在追他。
“你应该不记得我，我叫严星。”严星笑着说道，“我听说你打球就赶过来，次我和你一起打比赛的时候感觉你的球技不错，这次在场边看，果然技术一流啊！”
“谢谢。”叶遥说，“水就不，我待会在外边买。”
严星继续笑着说道：“这么客气做什么，一瓶水又没几个钱，收下也没关系嘛。”
叶遥：“……”
叶遥还没有想好怎么拒绝，手臂突然被戳一下，另一瓶水递到他面前。
叶遥顺着那瓶水看去，看到同样满头大汗的陆寻。
叶遥没接，于陆寻又朝着他这边递递。
“没开封的。”陆寻低声说，“我没喝过。”
这对于陆寻而言，可真个稀罕的解释。
叶遥还记得一次有人给他送水时，陆寻也这样打断别人给他送水的过程，一切相似又不相似。
一次陆寻给他塞水，塞的一瓶喝一半的水，他们两个以前经常同喝一瓶，这种行为只能算日常好兄弟行为。
但这一次，陆寻给他一瓶没有开封过的水。
同喝一瓶时，他们亲密无的朋友。一个人独享一瓶时，他们有合适距离的朋友。
“你喝吗？”叶遥问。
“我当然喝过其他的。”陆寻回答。
叶遥才不信，陆寻的队友们都在喝同一个品牌的矿泉水，这个水应该陆寻球队里发的，每人只有一瓶。
而陆寻来的比他还迟，过来时手没有拿东西。
陆寻同样只有一瓶水。
在刚打完篮球，谁都渴得要冒烟的时候，陆寻没有喝这瓶水，甚至没有开封，直接把这瓶水递给他。
因为怕开封过后，他不愿意喝吧。
“只有一瓶，你喝就好。”叶遥垂下，“我看得出来，你还没喝过。”
陆寻稍稍沉默后又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商店买水。”
叶遥这次没有拒绝，他向严星点头示意后离开。
陆寻当然紧紧跟着叶遥，严星那碍的身影在陆寻中消失，他捏紧瓶身的手终于放松。
追求叶遥的男人。
这在叶遥喜欢男『性』的前提下，追求叶遥的男人。
……好烦。
*
半夜时夜深人静的宿舍，陆寻再次起床，偷偷的去看叶遥模糊的轮廓。
叶遥睡觉时很安静，陆寻看很久很久，恍惚之，他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一抹香气。
那他以前抱着叶遥入睡时，能在叶遥身闻到的沐浴『露』香气。
按理说这不多么罕见具有诱『惑』力的香味，但出现在叶遥身，就会让他『迷』醉。
这一定世界最好闻的味道，而曾经他世界唯一一个能在夜晚叶遥熟睡时，闻到叶遥身香气的人。
陆寻想起今天球场给叶遥递水的那个男人。
以后会有其他的男人也闻到这样的香气吗？
陆寻潜意识里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补课的高中生太构不成威胁，而今天严星的出现，彻底敲响警钟。
为情侣，叶遥会被其他男人牵手拥抱，他们能做许许多多现在的他所不能做的。
……就像他前不久和叶遥一起看过的那个电影。
叶遥会抚『摸』那个人的脸颊，抚『摸』那个人的喉结。
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叶遥会被一个男人欣赏，那一定会惊人的美丽。
那个人一定不会还想着继续当朋友的他。
心脏仿佛被拽紧，陆寻呼吸困难的将头抵在冰凉的铁栏杆，的吸着气。
他在思考很多东西，有很多情都冲击着他从以来的观念，所以他不敢轻易下论断。
但在这一刻可以那么轻易的发现，他和叶遥生活的一点一滴被另一个男人所取代，对他而言……整个世界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