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回去禀告公子。”野道人立刻告退。
望着人远去,方真笑容转淡,将信仔细叠好,命着:“将这信转交给内监司存档。”
这信内容没有见不得人的但也需留着,万一哪日皇上问起了,自己也有证据证明。
距离方府门口百多米停着一辆牛车,车上的人遥遥望见了这一幕,表情平静。
苏子籍在这里,就必能一眼认出此人——是进京第一天就见过的俞谦之。
“老爷,您要的吃食。”下车去早点摊子买了吃食的随从上了车,并将食匣递过去。
俞谦之摆了摆手:“先放着吧。”
这时,派出去的人也走到了牛车前,低声禀报着事。
俞谦之听完,沉默了下,说:“去码头。”
这人直接上了牛车,在前面驾车,朝着龙门码头而去。
路上无话,龙门码头距离京城二十里,这一路上,俞谦之都闭目养神,不言不语,一副平静淡然模样。
可当渐渐听到了夹岸的旅店店铺形成的街道的人声,淡然就转为睁开眼的一丝隐藏的烦躁。
“不要靠近,就停在这里。”俞谦之看到了码头的景象,吩咐。
仆人依言拉住驾车的牛。
俞谦之掀开车帘,看着码头上人头攒动,甲兵隔开了一处,一辆辆牛车载装银子跟武器的木箱,清点后一一抬上船。
“八十万两饷银、六千人的武器,粮草已就近征,不需要从京城起运。”俞谦之是知道内情的人,想着。
“老爷,兵部尚书的车队过来了。”这时观察周围情况随从说着:“咦,还有宫内的车队。”
俞谦之还真没有注意后面,听到这话,轻轻将车帘放下,这乘坐的这牛车,并没有特殊标识,很快擦车而过的车队,并没有现一位官员就坐在车里,刚刚还在观察。
“是有太监的车队,看样子也是钦差。”俞谦之一蹙眉。
“两位钦差都来了,随我迎驾!”码头处有官员站起身来,说罢带着十五六个先到的人迎接,正是随员。
眼见气度沉着的兵部尚书崔兆全和一个太监锝下了牛车,一群亲兵簇拥着近前,先到的官员行礼:“下官关寄文拜见钦差。”
“八十万两饷银、六千人的武器,已经清点入舱,丝毫不少,若有所差,惟下官是问。”
崔兆全呆着脸一笑,说:“这么冷天儿,生受你们辛苦了,只是我受皇上所差,就不留你们了。”
又看了看随员,问:“赵公公可有训话?”
“咱家虽是钦差,只是随行,崔大人请便。”赵督监似乎不感觉到异常的气氛,目光在苏子籍和邵思森身上一转,漫不经心说着。
听了这话,崔兆全脸色好转了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率先上船,扈从和随员亦步亦趋地跟定了进来。
太监的队伍又是一艘,几声炮响,船队就起航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只,俞谦之一动不动凝注良久,就算隔了很远,在随员中也能一眼看见了苏子籍。
“这种风姿,实在让人一见难忘。”俞谦之思索一会,摆手:“可惜——回去罢!”
钦差船离岸,尚有鼓乐吹打细细传来,并且当然不止一条船,钦差主舰,八十万两军饷全在这条船上,护卫最严密,就算离了岸,亲兵还是佩刀巡查,甲板上甲胄林立,一派森严肃杀之气。
别的船只就相对松懈不少,苏子籍呆的这船差不多是船队的尾巴了,不过这最清静,并且相对还宽敞些。
要面子的人去前列,住的就紧张了,想到这里,苏子籍不禁脸上泛起了一丝笑容,旋即又连忙敛去,站在船尾的甲板,看着渐渐远了的码头,面上无波,谁也不知道,他看着其实是跟着钦差船队,不远不近跟着的商船中的一艘。
这种民间船队跟在官船后面不远不近赶路的行径,一直都是默认,野道人就带着小狐狸,混入了其中一艘商船,在苏子籍望过去时,小白不见踪影,乔装成普通商人的野道人站在船头,朝苏子籍点了点头。
野道人示过了意,眼见着天稍暗,雨丝淅淅沥沥,打得船篷点点作响就入了船舱,良久,艄公指挥完,回来抹了把雨说:“今晚凑巧有点雨,不过我已经吩咐了给先生接风,船上是全鱼,不知你在这里住的惯吃得惯不?”
“吃的惯,吃的惯!”野道人笑眯眯点,取出一个五两的官银,就准备给艄公,这时艄公也伸手拦了,恭敬行礼:“路先生,您是高人,最近我的生意上有点波折,所以厚颜请先生给我算一算,能让我可以逢凶化吉。”
“不管准不准,能不能改,这船费我是不敢收的,就当是一点小孝敬好了。”艄公说话很客气。
野道人怔了怔,回过了神,跟了苏子籍,苏子籍是给了些银子,但说实际并不算多,毕竟苏子籍自己达才几个月。
野道人也不抱怨,因看的是前途,不是短期的收入,但他本是看风水看相的人,每到一处也会算卦弄些收入。
由于真有点本事,每到一地,都会名声而起,而且他也不愿意和地头蛇冲突,每天只算三卦,这反使得人追捧。
现在这艄公求批卦的事情也不算稀罕。
野道人笑了笑,其实上船了,他是本能看了看几条商船,自然是选择最好的船上去,这时当然不能这样说,只是先为难,又说:“那么多船不挑,偏偏挑了你的船,其中有些缘法,罢了,我今天就破例,再给你看下命。”
听这话,艄公高兴得连连行礼道谢,野道人让其站好,本来漫不经心,突然之间一蹙眉,暗想:“咦,原本我本能选择,是选择命最好的一个。”
“这艄公不但气运不错,晚年说不定还有些官运,虽然是芝麻官,但也是这批艄公中最好的一个。”
“但现在,却扑簌迷离,隐隐带着煞气,这又何故?”
野道人感觉到迷惑,脱离了艄公看整个船,又觉不了哪个具体的人有异常,给整船带来了坏运。
而仔细推算,结果更是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