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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沐?”萧谙漫不经心地在桌上敲着手指,“他找你做什么?”
“回陛下的话,没、没什么事……”
萧谙面色一沉,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向燕思丢了过去,燕思躲也不敢躲,只能僵直地跪着,任由热腾腾茶水淋了一头一脸,脸上滑稽地黏着几片茶叶。
“燕思,你可知朕今日找你来,就是要治你的欺君之罪!”
萧谙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牙,“到了此时,你还敢对朕遮遮掩掩?你可知一年前你犯下的罪责,就足以被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燕思打了个寒颤,终于弄懂了皇帝的召见用意为何,心中漫上一股绝望。
很多事情,他也是后知后觉——在不知蛊毒效用的情况下,皇帝竟敢以身试险,亲自用蛊王过毒,徐京墨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只是他想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对徐京墨用蛊,缘由并非那么复杂——燕思在诏狱浸淫多年,见多了刑讯手段,难免沾上点怪癖,比如他在审问时,常喜欢用一些古怪的小玩意折磨人,花招百出、手段新奇,把人磨得去了半条命也是常事。
诏狱里关着的通常都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朝中重臣、名门之后,寻常的百姓是不会被关押至此的。看到这些昔日趾高气昂的贵人们,如今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痛哭求饶,燕思心中那点自卑被诡异地填满了,无人知晓,他心中的快意有几何。
对于权势滔天的徐京墨,他更是兴奋,那点隐秘的心思在不断地鼓动着。最终燕思难抵诱惑,将从黑市买来的蛊虫从府中取了出来……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臣后来也曾再去找过卖蛊之人,可黑市都是秘密交易,再想寻人实在与大海捞针无异……”
萧谙不耐地打断了他:“蛊毒之事暂且不论,朕问你,当年你负责审理年宴之案时,徐京墨可曾有向你提过要见朕?”
燕思一下噤了声,在这酷暑天气里,他竟出了一身湿淋淋的冷汗。
“臣愚钝至极,识人不清,当年曾投在薛家门下,为清流一派挣命。陛下,当年清流与权臣相争,没人能置身事外,臣也是走投无路啊!
“自那位被打入诏狱后,权臣党日渐式微,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便应下了薛大人的吩咐,切断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一门心思让人尽快画押定罪。薛大人当年的吩咐是……不问真相,只求结果。”
“你们……你们居然敢这样对他。”萧谙面上血色尽褪,眼角微微发红,好似一只被人掐住了喉咙的困兽。
可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因为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他的不信任所促成的。
若真要论起来,他才是那个把刀递给凶手的人。
萧谙又痛又恨,最难言的是对自己那份怨恨,若一切能重来,他甚至想告诉徐京墨,早些离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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