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显然也没想要风踏雪回答什么。
只听他继续说道:“说到底,还是弱肉强食那一套。自以为是强者,就不将弱者与众生当做有感情的生灵。至尊命运将我陈扬当做了草芥,当做了没有感情的畜生,当做了棋子。”
风踏雪看向陈扬。
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是,如何反抗呢?她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陈扬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讽刺,讽刺啊!我一直都看不惯陈鸿蒙那一套,视众生为棋子。最后却没想到,他才是对的。就算我是棋子,那又如何?任何生灵都有求生的本能,蝼蚁尚且偷生……普通人只要有活的可能,就会全力以赴的挣扎求生。难道我陈扬应该等死?不,弱者忍受,强者改变规矩!”
“从今日开始,我陈扬绝不坐以待毙,不惜一切也要跟那至尊命运斗上一斗。风姑娘,你不是问我,以后该怎么办吗?”
风踏雪身子一颤,道:“你想怎样?”
“我要毁了这个鸿蒙宇宙,乃至三千宇宙。”陈扬冷笑。
风踏雪不由骇然,道:“你……是说真的吗?”
陈扬眼中泛出幽光,像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风踏雪第一次在陈扬身上看到这种眼神。
半晌后,陈扬道:“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情说笑吗?”
风踏雪道:“一个宇宙的生灵就多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三千宇宙加在一起就更不用说了。这其中还有很多是你在意的,比如主宇宙里,那些家人你就都不在乎了吗?你确定你能狠得下这个心?”
陈扬道:“我曾经为了主宇宙的每一个家人都愿意牺牲我自己的性命。”
风踏雪道:“那现在呢?”
陈扬道:“我不会再为任何人去牺牲我的性命,只要我活着,没有任何人能挡住我要走的路……”
风踏雪说不出话来。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用你的性命来威胁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陈扬看向风踏雪。
风踏雪一呆。
心头的感觉极其复杂,可却并不怪他。
她心里也明白他此时的绝望与痛苦。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道:“陈扬,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只是,我不希望你去走极端。真的那样,你会快乐吗?”
陈扬不由笑了,笑得极其苍凉。“快乐?现在还要谈什么快乐吗?不说我的亲人,朋友。就算是跟我关系好的一条狗只要暴露了,都会被至尊命运杀死。至尊命运现在已经不怕陈鸿蒙的威胁了,所以我成了他必须要除掉的污点。他就是想要抹去一切跟我有关的人和事。我女儿小佳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要用小佳来验证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他知道,我若活着,一定会去救小佳!”
风踏雪惊道:“那该怎么办?你要去救小佳?”
陈扬握紧了拳头,道:“当然要救,为人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却不去救,还配为人父母吗?”
风踏雪道:“可是?”
陈扬道:“会很艰难,但总不会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这一生一直在斗,也在拯救。三大神殿对付不了的鸿蒙道主也被我解决了,难道我就一定不是至尊命运的对手吗?我看未必。反正横竖他是要我死,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风踏雪道:“可是,你真的想毁灭宇宙,乃至三千宇宙?”
陈扬道:“不是我要毁灭什么……而是我要具备毁灭三千宇宙的能力。至尊命运为什么要忌惮鸿蒙道主,就是因为他们怕了。”
风踏雪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只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至尊命运才会跟你谈条件。”接着便又说道:“就像是一个王朝之中,如果有人叛乱。皇帝第一时间就是要派人去平叛,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死叛徒。包括叛徒的九族,也要全部被杀死。可如果叛徒的势力足够大,大到可以跟皇帝分庭抗礼的时候,皇帝就可能会谈和,甚至愿意封叛徒为一方诸侯。”
陈扬道:“但那个叛徒只要真心归顺了,一旦皇帝有了机会,还是会杀死他,包括他的九族。”
风踏雪一怔,随后道:“是这个道理,所以,一旦让至尊命运知道你还活着,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杀你。”
陈扬道:“是的!”
风踏雪道:“但照你所说的,即便你有了毁灭三千宇宙的能力,他还是不会放过你。”
陈扬道:“鸿蒙道主不是就拥有了这等能力吗?你也看到了他们是怎么对付鸿蒙道主的。好的情况是,我已经消耗了他们的时间神水,他们也没办法再派人来破坏时间,穿梭到过去提前杀我。再则,即便是有时间神水,穿梭到过去杀了我,就会面临陈鸿蒙还没被杀的情况。事情就会更复杂……”
风踏雪道:“可以穿梭到你料理完鸿蒙道主,从超级黑洞出来后,你最虚弱的时候杀你。”
陈扬微微一怔,道:“他们若是提前拿了时间神水,我那里还能有机会料及鸿蒙道主呢?我根本就回不来。”
风踏雪道:“这倒是!”
陈扬道:“其实之前我和至尊时间谈过这个问题。此方法是不成立……因为时间神水已经被我用了,这是历史上已经生的事情。他们若提前用了时间神水,就会让时间线极其混乱,甚至爆炸。”
风踏雪闻言则是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陈扬的眼神深邃,接而又陷入了沉思。
风踏雪不禁苦笑,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去反抗宇宙之外的存在。”
陈扬微微意外,随后歉疚的道:“很抱歉就你拉进这个漩涡之中,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让你离开。只可惜,你一旦离开,也会非常危险!”
风踏雪道:“所以你根本不用跟我抱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几百年前,没有你的帮助,我早已经死在了时光神殿的手中。现在,又是你救了我,不然我天天在绝望中煎熬。我所面临的一切,并不是你带给我的恶果。当年要杀浪天阙,本就是我执意要做的。至于雷冠凛,那也是与你无关的。”
陈扬道:“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也许有一天,我还是护不住你。”
风踏雪微笑道:“往后每活一天,我就多赚了一天。”
陈扬道:“谢谢你,风姑娘!”
风踏雪道:“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老叫风姑娘未免也太见外,叫我踏雪吧!”
陈扬点头,道:“好,踏雪!”
风踏雪道:“其实我还是很怀疑,你真的能狠下心来毁灭宇宙?我觉得你永远做不了这种极端之人。”
陈扬道:“不是我极端……这是一场博弈,谁手软,就注定要输。你也看到了,至尊命运是没有感情的,是不会手软的。但他也有在乎的东西,那就是他在乎他所拥有的一切。我就是要想办法来剥夺他拥有的一切……至于要不要真的毁灭宇宙,他若觉得这是没所谓的事情,那我就不妨真的毁掉。看看在破灭之中能不能找到秩序,重新制定规则。”
“所以你最后的诉求是要复活你的亲人和朋友吗?”风踏雪问。
陈扬眼神变得哀伤,半晌后才道:“我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当年我大哥罗峰一心想要复活妻女,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以复活她们……如果注定不能复活,那我活着要做的就是两条。第一,我要活着,要堂堂正正的活着。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我陈扬虽小节有损,但在大义上从不含糊。所以,我俯无愧于天地。那么,想要我乖乖受死,绝不可能……本来,我是想着灭杀了陈鸿蒙之后,从此就和我的家人朋友逍遥世间。可至尊命运是如何待我的?我不会放过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他血债血偿!”
风踏雪点点头,道:“不错,就算是普通人的妻子,孩子被杀了,也会不顾一切的报仇。你拥有通天本事,若还忍辱偷生,不想着报仇,那还是人吗?”
“只是……”风踏雪道:“如今大计算基因术也被你亲手毁了,你想要拥有毁灭宇宙,抗衡至尊命运的本事,这……可能吗?我辈修道,总觉道无止境。可感觉拥有再强的道术,在至尊命运面前都无济于事。就好像并不是同一个维度之间的比拼。”
陈扬道:“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既然敢有这个心思,就有一定的脉络和思路。”接着又道:“不过眼下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风踏雪道:“嗯?”
陈扬道:“若我猜的不错,过不多久,独孤夫人就要带着小佳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