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台下坐，锅从台上来。
说的就是此时此刻罗吉浩的心情。
当赵默的话一说出口，他还是怔了一下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下一刻，他反应了过来，他没听错，赵默说的话就是他听到的那样。
不是，你有病吧？
你是不是有病？
你演讲你的报告，扯我干什么？
什么叫做听了我的报告来了灵感，来你妹啊，你自己来的灵感关我屁事？
罗吉浩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在他看来，这赵默完全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拉踩他，把他当垫脚石。
明摆着的事情，大家都是准备好了的演讲稿，怎么可能突然临时变卦？
赵默纯粹就是为了报复他之前的说教，绝对是。
“妈拉个巴子，还ABC猜想，你怎么不上天啊？”
心里一通大骂之后，罗吉浩冷笑了起来，他倒要看看台上的这家伙能讲出什么门道来。ABC猜想？莫不是来搞笑的？
ABC猜想的难度，世界顶级的，数学界许多人研究过，但都没有证明出来。
你一个本科生在这大放厥词，该不会是只懂了点皮毛就来这里秀一下吧？
“我去，师兄的脸色都扭曲了，他们两个真是要闹大了~”
一旁坐着的师弟卢然对于赵默的说话虽然惊讶，但也没什么感觉，只以为赵默是有了一点研究成果来秀一下，同时恶心一下罗吉浩，以此来回应一下开幕前罗吉浩的无理。
嗯，其实卢然也认为他师兄过于无理了。
现在看，当初他认为赵默脾气较好的印象还是有点出入啊，赵默只不过是表面脾气好，其实一样心高气傲。
果然，天才都是差不多的。
卢然又小心翼翼的往罗吉浩旁边的导师刘吉敏看了一下，发现刘吉敏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事严肃和凝重，不由得心想：“BOSS看来也有很大意见啊~”
“他刚刚说什么？”
与此同时，正在议论着的黄诚和宗明两人也都怔了一下，黄诚下意识的问了句。
宗明迟疑道：“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是说ABC猜想？”
“ABC猜想？”
黄诚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惊愕的神色浮现在了脸上，说道：“这小家伙在搞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乱说话？”
宗明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呢。”
黄诚摇了摇头道：“或许吧，这小家伙一直以来都给了我惊喜~”
他认为赵默解决ABC猜想是不可能的，但也觉得宗明的话很有道理。
的确，哪怕解决不了ABC猜想，在证明ABC猜想过程中的一些新的亮点、创新其实也是惊喜，是非常值得肯定和称赞的。
宗明点了点头道：“那先听听。”
说完，又忍不住说了题外话道：“如果他真把ABC猜想解决了，那下一个菲尔茨奖就是他的了，他今年才十八岁吧？那他将创造历史，以21岁的年龄拿到菲尔茨奖。”
他记得比较清楚，最年轻的菲尔茨奖是法国数学家皮埃尔创造的，以24岁的年龄创造了记录，前无古人，现在也是后无来者。
“是十八岁。”
黄诚点了点头，然后忍俊不禁道：“你这也想得太远了，还菲尔茨奖？不过，如果他能真能证明这个猜想，菲尔茨奖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那时候不是他以获得菲尔茨奖为荣，而是菲尔茨奖以颁发给他为荣了。”
宗明低声笑道：“还真是这样。”
五道口位置。
数学院副主任的周佐健整个人都麻了，一脸无语的看着台上的赵默：“……”
演讲报告都准备好的，你老老实实的讲完不好吗？
这个时候来什么灵感，要搞特殊，确定不是来刺激我的？
他连忙用手摸向了自己的心脏位置，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了，“扑通扑通”快速跳动，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有冲上去把赵默给拉下来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这事不能办。
“算了，就让他发挥吧！虽然这家伙平时没个正行，但关键时刻还是很给力的，并没有捅出篓子来，反而还有惊喜~”
周佐健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紧张的期待着赵默接下来的发挥。
……
“……对莫比乌斯反演法的卷积进行不完全求和S（n，l）=∑d/n~w（d）≤l/μ(d)=∑……
把筛法转换成互素的形式后，S（A，p，z）≤∑/n……=∑/d、p/w（d）≤l~μ（d）∑1
……
”
赵默没有把下面的人放在“眼里”，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他迫切的要把这股灵感转化为知识，转化为自己的积累。
礼貌性的说完那句实话后，他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演讲，甚至把旁边的一块白板拉到了舞台中央，用白板笔在上面写了起来，行云流水。
顷刻间，大量的数字和符号水银泻地般出现在了白板之上，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次，过往学习的所有知识都凝练了出来，之前灵感爆发状态下关于ABC猜想的证明再也没有了困难，他彻底想通了。
“这~这~”
台下，一直紧张的盯着赵默的周佐健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随着赵默不断的书写着数学表达式，他的神情越来越紧张，渐渐的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赫然发现，赵默真的在证明ABC猜想，而且思维清晰，逻辑自洽。
跟随着赵默的思考一路往下，他完全理解了赵默的思考并确认已经写出来的过程是正确的。
至少，他心里急速思考和反诌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点。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深深的颤栗，他的身体在颤栗发麻，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惊喜：“他解出来了？真的解出来了？是吧，他是解出来了吧？”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感觉比他结婚进洞房还要紧张。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的赵默的动作，生怕自己一个呼吸将赵默的灵感给打断了。
“咦，原来加权筛法还能这样用吗？等等，我看出来了，他真的是在证明ABC猜想！”
前排，刚刚获得华罗庚奖，同样是研究数论方向的李潜院士若有所思的听着赵默的讲述，看着赵默写出来的证明过程，心中原本欣赏后辈的那种态度瞬间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他越看越震惊。
赵默书写出来的东西完全超纲了，超出了本科生该有的水平，超出了博士生该有的水平，甚至超越了许许多多教授的水平，达到了诸多数学大师的水准。
在各种数学工具的应用上，创造了诸多新的方法、新的思路，令他耳目一新，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陈省身大师的影子。
等到赵默快要把舞台上的那块白板快要写完了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以上的这些过程，的确是为了证明ABC猜想，赵默刚开始的说话并不是虚言，他真的是在尝试解决ABC猜想！
“不可思议！”
李潜院士喃喃自语道，看向台上的眼神越发凝重和认真，不敢漏过一个细节。
“李潜，你认为他能完成最终的证明吗？”
坐在李潜旁边的是数学泰斗吴老院士，吴老院士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欣喜，但也有着深深的疲惫。
他近九十的高龄了，思维虽然依然活跃，但精力已经跟不上了，不得不选择放弃实时追看下去的打算。
就目前看到的证明过程来说，他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他想问问李潜的看法。
李潜比他年轻力强，思维比他活跃，精力比他充沛，在数学的研究实力上是超越他的。如果李潜认为是没问题的，那就没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但我非常期待！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这次可以成功！”
李潜头随口回答道，头也不回。
吴老院士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又忍不住坐直了身体，打算继续追看。
“给我找几块黑板来~”
台上，知识如泉涌的赵默精神高度集中，LV8的智慧仿佛开到了顶级，他一边书写着证明，一边还看到了白板即将耗尽空白区，甚至还能抽空喊上一嗓子。
听到声音的是主持人郭磊，本次数学大会的副理事长。
但他明显怔住了，因为他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赵默写的证明过程中，正在反诌着这些内容是否正确。
舞台侧方的工作人员反应了过来，但却迟疑了，拿眼神看着他。
郭磊还没来得及发话，李潜已经拍桌子站起来了，冲工作人员喊道：“不用看了，赶紧去搬白板上来，多搬几块。”
工作人员一看是第一排的院士大佬，忙不迭的去搬了白板过来。
郭磊松了口气，往台下一看，这才发现底下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
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前两三排的人个个神情昂奋，尽管也有些疑惑，但很快就转为了惊喜；反观后排的，基本上是眉头紧锁，神情严肃；除此之外，那些年轻一辈的，甚至不乏青年学者，大部分是一脸的茫然。
“的确是难了点，我都差点跟不上节奏~”
郭磊摇了摇头，继续看向了白板。
相比起这些，数学上的求知才是最吸引人的，他感觉到转行政管理岗很久之后已经冷却的血液正在重新沸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