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而来,一片废墟,尽显荒凉景象。
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千里赤地,凌峰心中暗自叹息,没想到自己居然给整个昊天神域,甚至是整个玄灵大陆,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难。
此时,元神殿同盟以及诸星域各族都已经各自离去,夜神则在医疗营总长花晓霜以及一些昊天神族子弟的护送下,抵达了临近昊天神域最近的元神殿分殿,暂时修养。
夜神的伤势太重,目前也只有花晓霜,能够暂时稳住他的病情,至少,不至于让他的伤势,继续恶化。
但饶是如此,夜神的情况依旧还是不容乐观,几乎每一日,气海之中的元力都在不断外泄,半个月时间过去,夜神的修为,竟是已经跌落了两个小境界。
再这样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修为甚至会跌破祖境。
以至于这半个月以来,夜神甚至都不敢动用一丝一毫的元力,因为那样只会加剧他的元力的损耗,境界的下跌变得更加迅速。
这对于夜神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这里就是元神殿的昊阳分殿,当初我们和夜神分开的时候,他说会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在玉珺瑶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昊天神域附近的一座名为昊阳城的城池。
因为临近昊天神域的缘故,昊阳城也拥有数千年的底蕴,是一座大型城池,位列元神殿十大分殿之一。
昊阳城亦是十分热闹繁华,一向昌盛繁荣,乃是十足的富庶之地。
只是此刻,昊阳城上下,却一片死气沉沉,城墙之上,布满缟素。
显然,各大族长已经遇害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了。
凌峰的目光从四周围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凌峰上前一步,走向了昊阳分殿。
“元神殿重地,闲人免入!”
两名守卫,一左一右,立刻拦了上来。
左边一个国字脸的男子,瞪住凌峰,寒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我是啸风总司。”
凌峰淡淡回应。
“啸风总司?”
国字脸男子面色一变,继而浮现一丝愠怒之色,二话不说,一拳就向凌峰轰了过来。
“嗯?”
凌峰目光一凝,轻描淡写的将国字脸男子那一拳震开,“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出手?”
“无冤无仇?哈哈哈……”
国字脸男子大笑一声,“好一个无冤无仇,我来问你,你就是那个大闹夜神婚礼的啸风总司,是不是?”
“……”
凌峰紧了紧拳头,面色一沉。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国字脸男子面容扭曲,变得无比狰狞起来,“要不是你,那邪骨魔尊会重现人间么?我父亲就是拜你所赐,才战死在了封魔神域,你说,我与你有仇没仇?”
“你说得对……”
凌峰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与你,不仅有仇,而且,还是杀父之仇。”
“不错,杀父之仇!”
国字脸男子咬牙切齿,恶狠狠盯住凌峰,“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国字脸男子,字字铿锵,咆哮之声,立刻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很快,昊阳分殿门前,便聚集了大批的修士,在得知了“啸风总司”凌峰居然回来了,一个个都死死握紧了拳头。
“他就是那个凌峰?”
“他娘的,他还敢回来?”
“奸夫**,不得好死!”
“害死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敢回来耀武扬威么?我以前真是看错了他了,亏我还一直都把他当成是英雄和偶像,现在,我只觉得他实在是令人作呕!”
“不错,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人作呕!”
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义愤填膺,辱骂凌峰和慕芊雪。
他们的亲人,他们的长辈,大都死在了封魔神域,而这一切,究其根源,都是因为凌峰大闹婚礼,以至于七世姻缘锁魂大阵,无法完成。
“那个女人就是九黎圣女吧?”
“我呸,还圣女?根本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长得倒是漂亮,但骨子里不知道多肮脏呢!”
不少女修士,指着慕芊雪就开始辱骂起来,其言辞之激烈,简直不堪入耳。
“指指指,指什么指!”
玉珺瑶连忙把慕芊雪护在身后,“谁再敢胡说八道,本姑娘撕烂她的臭嘴!”
慕芊雪轻轻拉了拉玉珺瑶的衣袖,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算了,不要说了。”
“可是他们……”
“没事……我没事的。”
慕芊雪咬了咬银牙,从她决定跟凌峰一起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再也不会在乎任何人对自己的看法了。
贱驴则是朝凌峰使了个眼色,通过灵宠契约,暗暗道:“我说臭小子,本神兽的名声一向就够臭了,没想到你小子现在名声更臭,简直就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啊!”
凌峰心中暗叹一声。
从那山谷之中离开的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后果。
不过,无论什么,他都会和慕芊雪一起面对。
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就该自己一力承担。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那国字脸男子的身上,淡淡道:“不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点了点头,凌峰继续道:“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不过,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本事,我只是一个守门卒,而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啸风总司!”
国字脸男子死死盯住凌峰,“我既然对你出手,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来吧,杀了我吧,反正被你害死的人多了,我又算得了什么?”
“好。”
凌峰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剑下,不斩无名之鬼。”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昊天神族支脉,叶钟阳!”
叶钟阳死死握紧拳头,“动手吧,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叶钟阳,好,是条汉子,我记住了。”
凌峰看了那叶钟阳一眼,淡淡道:“我给你报父仇的机会,我的命就在这里,有能耐的就自己来取,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在杀死邪骨魔尊之前,我还不能死。”
说完,凌峰猛然回头,看向了四周围那些眼含杀意,簇拥上前的各族子弟。
“你们也是一样,想要找我报仇,我无话可说,但是,不是现在!”
凌峰眸中,寒芒一闪,所有人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啸风总司,毕竟是玄灵大陆之中数一数二的顶级强者。
若是他当真动怒,想要对在场所有人痛下杀手,那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虽然他们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可以名正言顺的指责凌峰,甚至辱骂凌峰,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动摇凌峰的信念分毫。
“现在,给我让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说完,凌峰牵起慕芊雪的手掌,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迈开大步,直接走进了昊阳分殿。
玉珺瑶和贱驴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直到凌峰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所有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才,凌峰身上那股杀气,简直如有实质。
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要是自己再继续多嘴一句,一定会被他杀死的。
“真是个魔头!”
“十足的魔头!”
“不过,他似乎是回来对付邪骨魔尊的。”
“那更好,魔头打魔头,那就是狗咬狗!”
众人议论纷纷,叶钟阳身旁那名同伴伸手把叶钟阳拉起,沉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叶钟阳咬了咬,深深看了凌峰的背影一眼,恨声道:“凌峰,我早晚一定会杀了你,为父报仇!”
……
“我说臭小子,你现在还这么强硬,那些人一定会更恨你的……”
玉珺瑶小声嘀咕道:“我觉得你其实应该认个错,服个软什么的……”
凌峰摇头笑了笑,“恨我就恨我吧,这个时候,软弱是没有意义的,我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我此行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就足够了。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找我的麻烦了,倒也省心。”
“更何况,我向他们认错就有用么?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蹬鼻子上脸。”
凌峰目光一寒,淡淡道:“我没有那么迂腐,更不会为了所谓的道义,让他们伤害我,伤害我身边的人。如果谁再敢胡来,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他,这就是我的原则。”
“嘿嘿,不愧是你啊!”
贱驴嘿嘿一笑,“那些家伙想要对你进行道德绑架,只可惜啊,你小子压根就没有道德,既然没有道德,怎么会被道德绑架呢?嘿嘿嘿……”
凌峰没好气的瞪了贱驴一眼,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没有道德吧!
“走吧。”
凌峰深吸一口气,旁人对他的看法,完全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好也罢,坏也罢。
他们都只不过是自己生命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名过客而已。
而真正值得去在意的,只有身边的人。
“凌兄,你来了。”
就在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却是夜未央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他十分虚弱的靠在一根柱子上,面色惨白,还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兄。”
身影一闪,凌峰上前扶住了夜未央。
“咳咳咳……”
夜未央咳嗽起来,却依旧笑着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清醒过来的,因为,你才是那个唯一可以真正消灭掉邪骨魔尊的天命之人。”
“好了,不要再说话了。”
凌峰扶着夜未央在一旁的凉亭中坐下。
慕芊雪也咬牙走上前来,看到夜未央的模样,面露歉疚之色,“夜神大哥,我……”
夜未央摇头笑了笑,“不必自责,遵从自己的本心并没有错,咳咳咳……”
“夜兄!”
凌峰目光一凝,连忙取出生生再造针,扎在夜未央的三焦玄关之上,替他导引体内真元。
下一刻,眉头顿时深锁起来。
夜未央的情况,比预料之中,更加严重。
此时,花晓霜也听闻到夜未央的咳嗽声,快步追了出来。
“夜圣子,你怎么……”
忽然,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花晓霜顿时一愣,捂住娇唇,惊呼起来,“总……总司大人!”
“花总长。”
凌峰朝花晓霜点了点头,“你还……认我这个总司么?”
“当然,在我的心中,您永远都是我们的总司大人!”
花晓霜重重点头,“更何况,两位参将大人也说过了,无论您做过了什么,您都是啸风总司,最好的啸风总司!”
“可是我却……害死了他们……”
凌峰紧了紧拳头,旁人的辱骂和斥责,都无法令他的心境有半点波动。
可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拷问,才是真正的煎熬。
两位老参将在他的心中,早已经如同亲人一般了。
“只能怪,天意弄人。”
夜未央摇头轻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邪骨魔尊彻底消灭,否则,这个世界,必将百孔千疮!”
“不错。”
凌峰点了点头,“不过第一步,就是先治好夜兄你的伤势。”
“凌兄有几成把握?”
夜未央深深看了凌峰一眼,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是因为强行动用昊天神眼,引致法力逆脉,已经伤及本源。
按理说,他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复原了。
不过,凌峰医术如此厉害,或许会有一线机会。
“我不想骗你。”
凌峰皱眉轻叹,“如果只是让你的修为不再继续跌落,那么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要是让你的修为重返巅峰,虽然不高,不过我也有六成的把握。但是,要想彻底恢复你的神魂本源,让你可以继续突破,追寻更高的层次,我想……”
凌峰顿了顿,半晌,才缓缓道:“机会不足万分之一,一旦失败,恐怕……恐怕会彻底沦为废人。”
“呵呵……”
夜未央苦涩一笑,“我早该料到的。”
“所以,夜兄,你的选择是……”
“第……第……第二个吧。”
夜未央无比犹豫,他的内心深处,有无数个年头在告诉自己,就算拼着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赌一赌那一线生机。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变成废人。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他需要留着自己的有用之躯,至少,多做一些事情。
更何况,就算无法再继续突破,他的实力,也已经是玄灵大陆之中,首屈一指的存在了。
“嗯。”
凌峰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这个选择,对于夜神来说,无疑十分残忍。
但却是权衡之下,最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