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绾黛眉轻蹙,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好了,你们商量出结果没有?”
江素懒洋洋的看向“五颜六色”的欢喜道众人,手指下意识的轻点桌角,表情冷漠。
方才跟进内庭的红衣修士率先站出来,“姑娘,只能有四种香味吗?”
江素轻抬眼皮,淡淡道:“嗯。”
因为她现有的蓄元丹数量有限,只够支撑她以人仙境的修为开四次炉子。
不过今天算上这五十块中品元石,再领八天诊金就够交洞府钱了。
如果再拿下欢喜楼的这笔订单,起码可以提前两三天凑齐五百块中品元石。
红衣修士面露为难,他还以为这位姑娘对他会有些兴趣,原来是他自以为是罢了。
“那我们要兰香,桂香,木丹香,十样锦香。”
江素回忆着自己手里有哪些味道的蓄灵丹,水果味的多一些,花香不少,这几种也算是常见,以前应该炼制过吧……
十方门内花草价高,十万大山山林难入,出宗门的同门少有再回来的,唯一与外界的买卖途径就是商队。
可商队半年才进谷一次,货物价格更高。
“我知道了。”
江素起身理了理衣袖,望向依旧垂眸琢磨自己的八字子女宫的红衣女子。
“红绾楼主,我要回去了,我家崽子呢?”
红绾回过神,美目流转,起身领着江素前往一处隔间,“就是这里了,有道友带小仙童来,都会被我们安置在这。”
江素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金丝锦衣的小奶团子身上,“孟回,该走了。”
小崽子听到声音立刻向她跑来,小脸蛋上的肉微微晃动,眉目里满是笑意,“姐姐,窝来啦。”
“刚才在看什么?”
她这才将目光定在房内的墙壁上,只见满墙的若隐若现的线条仿佛在勾勒男女欢喜之事,鸳鸯交颈,云雨巫山。
“……”
江素面色极差,强扯上嘴角的弧度,杀意从外溢至周身。
欢喜楼的修士背后发寒,默默退了一步。
她一言不发,抱起崽子就往门口狂奔。岂料出了欢喜楼还碰到原本在门口练普通话的另外两位修士。
狐裘少年冲她的背影招了招手,“姐姐,下次再来玩我!”
“……”
洞府中。
小崽子自己乖乖的钻进了小窝,突然伸手抓住青衣少女的衣角,“姐姐别生气。”
江素沉默不言。
她只是感觉给两三岁小孩潜移默化的学习这种东西太早了。
“姐姐,窝和花先生吵架了。”
“嗯?那个叫花翎的?和你吵什么?”
江素皱着眉头,蹲下看他,手指下意识揉了揉小崽子的头发。
孟回嘟着嘴,眉毛皱的紧,奶声奶气道:“花先生说是女子生娃娃,可是回回分明见到了是男子生娃娃。花先生不信,我就和花先生吵架了。”
“姐姐,窝想找爹爹了。他生窝一定好痛的!”
“……”
不解释了,好麻烦。
江素眉目清冷,长睫遮住眸中的情绪,“明年九月九,南火之地秘境开,我会带你去的。”
“就这样,我要去修炼了。”
江素心里惦记着四笔订单,没再多言,给崽子盖好被就直奔石室。
掐指设下三层结界,封住石门。
江素提着自己的储物袋,冲着空地狂抖,瞬间身前就堆积了小山般的琉璃瓶和小木盒。
作为医修,身上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丹药。苦于在上界买不起药材,这些都是在下界炼制的灵药,对于人仙境以上的修士并无功效。
她整个人趴在小山堆里翻找,拿起一个瓶子不用打开就能分辨出装的什么。
“血肉丹,放这边。蓄灵丹,香橙味的,空出来给崽子当糖豆。迷魂药?收起来。”
她找出来整整一百瓶符合要求的蓄灵丹,但作为支持如今修为的蓄元丹只有五十瓶。
“兰香,桂香,牡丹香,十样锦?是指风信子吧,还真有?!”
万事俱备。
江素掏出通体漆黑的炼丹炉,掐诀唤火,扔进火门。
她不打算直接做香丸,那等同于她将已有的丹药融化加量炼制成另一种丹药,她的医道已经算是炉火纯青,这种操作于修炼无用。
若是制成法器,才对她的道有用。
江素往炉子里扔了一把银针,一百瓶蓄灵丹全部悬浮在空中,瓶塞掉落在地,琉璃瓶摇摇晃晃,丹药尽数落在炉内。
上次最后炼丹控制不住丹火,这次她将维持元力的蓄元丹一半扔在火门里,一半扔在炉内。
“如果我强行逼迫自己用尽元力,虽然能够让体内元力的上限松动,但是……”
她将有一段手无缚鸡之力的时间,如同一个凡人,炼丹炉倒塌都能将消瘦的她砸死。
这对修士来说是禁忌。
更何况,如今洞府中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江素望向紧紧封住的石室大门,三层结界隐隐泛着金光,流光溢彩。
这是修仙世界的魅力所在。
永远充满危机,永远需要冒险。
“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存在就担惊受怕,只要宋师妹在上界无虞,我就不会死。”
青衣少女眸色浅淡,如同霜雪覆盖在黑瞳之上。
她的手掌按在铜炉之上,元力同时向火门和炉内注入。
“我倒要看看,我究竟有没有炼器的天赋!”
一柱香。
两柱香。
少女额角爬满蜿蜒的青筋,宛若蚯蚓藏于皮下潜行,面部狰狞可怖。
同时在一个炉子里炼制四种同制形的法器,更要控制不同的蓄灵丹化汁浸入相应的银器,对她元气的消耗实在是过大。
现在江素就已经支撑到了极点,手掌皮肉接触滚烫的铜炉,血肉模糊,发出滋滋的响声。
她作为人仙的肉身,已经在元力耗尽后达到极限。
“不行,是时候了!必须开炉!”
江素低声怒道:“六转炉!开炉!”
“砰——”
热浪在炉盖飞升的那一刻向周围扩散剧烈扩散。
江素整个人被打在不远的石壁上,身体沿着以往炸炉的印子死死镶在石壁里。
“炸炉了……”
嘴角有鲜血流下,浸湿青衣。
她再难支撑,整个人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