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恬莞尔,她点头:“一切都好。”
她骗他。
若真是一切都好,她又怎么会被一个地方小官逼到绝路。
可轩辕夜什么都没说,他只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幻想过无数次两个人重逢的情景,当真正见面了,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敢做。
“皇上打算如何?”
看他不说话了,姜恬抛出了一个问题。
“……朕的身份暴露了,想必之后你的日子也不太平。若是你想过安稳日子,就得离开此处了。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
轩辕夜一边想着,慢慢说道。
“那位县令会怎样?”
想起他,轩辕夜眼中闪过了一抹寒芒:“他强抢民女,还动用了官府的衙役,朕会判他流放。……至于你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姜恬又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就知道了。
两个人此番重逢,轩辕夜心中有千言万语。
但此刻他发现,他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旁边的县城还有一些事,朕要回去收尾,那就,就此别过吧。”
轩辕夜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今日多谢皇上了。”姜恬依然浅笑。
“嗯。”
轩辕夜走到门口,还是停顿了脚步:“你放心,朕不会把你带进宫,你尽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往后,朕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这次再见到姜恬,轩辕夜什么都不想做了。
他还能做什么?
深宫锁得住姜恬的人,却锁不住她的心。
她不爱他,把他困在一个牢笼里,折磨的是两个人。
某一日夜里,轩辕夜梦见姜恬真死了,他满头大汗地醒过来,突然就想通了。
两人的恩恩怨怨,早就成了解不开的结,哪怕他贵为天下至尊,也不代表能事事如意。
姜恬自有她的尊严和风骨,他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于她,又能得到什么?
从噩梦醒来后,轩辕夜没有再睡,他去了姜恬所住的冷宫,回忆着两个人之间的一点一滴。
在那里待了一夜,出来后,轩辕夜下定了决心。
他放手了。
即便再遇见她,把她的翅膀都折去,她也不属于他。
看吧,两个人都三年未曾见面了,姜恬对他一如昨日。
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三年里他经历了怎样的地狱,那日醉酒时,她不就说过了吗?
她对他没有情意。
谁会关注一个陌生人这三年里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说完话,轩辕夜快步走了出去。
他不敢再看姜恬的眼神,看她那般冷静,克制,守礼,而他表面镇定,内心几欲疯狂……他就会觉得自己真是可悲。
安平县的事很快就平息了。
百姓们原本以为姜老板与皇帝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可皇上颁布了旨意,判了县令流放后,就去往了别处。
姜老板还留在此地,只不过在打算搬家了。
她与之前的状态一般无二。
好多人好奇,去打听她与皇帝的关系。
可问到她面前,姜老板不过是淡淡一笑,表示他们想太多了,她与皇上并没有瓜葛。
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了百姓眼中的谜。
可当事人不说,这个谜就永远没有谜底。
所有的猜测,伴随着姜恬离开安平县和新的县令上任,转眼间就被每日为了生计奔波的百姓们遗落在了脑后。
离开安平县之前,姜恬把回春堂和药铺都保留了下来,交给了信任的属下。
这种仁义之举,不应因她的离开就中断。
马车驶离安平县城时,很多被姜恬救过的百姓,自发来给她送别。
他们心中清楚,出了县令之事,姜老板的日子不会再太平了。
当断则断,离开此地,反而是一件好事。
搬离安平县城,最难过的是姜辰。
姜辰极早就被暗一带到了温泉庄子上,没几日姜恬就来找他了,还陪着他在那边住了一晚,品鉴了一下两岁稚童画出来的画。
姜辰压根就不知道县城中发生了什么。
姜恬只告诉他,县令大人对百姓不好,被革职查办,新的大人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再加上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了,就打算换个地方居住。
她问姜辰愿不愿意陪她一起走,如果是姜辰不愿意,那他们就继续在这里住着。
姜辰一听,他阿娘早就不喜欢这个地方了,那他作为儿子,又怎么能让阿娘迁就他呢。
于是他就痛快地答应了。
答应是一回事,跟那些小伙伴一一惜别又是一回事。
姜辰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最终没有改变决定,跟姜恬坐上了去往江南的马车。
在江南安家后,短暂适应了半年,姜恬又开了一家药铺。
她的生意做得好,这家铺子不多时就在城里有了一些名声。
真正让她出名的,还是因为她那张脸。
正是知道这张脸不应被太多人看到,姜恬平日里都是戴着面纱。
可某日一个老者来药铺求救,姜恬正巧在药铺看账本。
店里的伙计老娘生了病,请了假。
病人之事迫在眉睫,阴差阳错的,姜恬在帮忙时,她的面纱不慎落了下去。
她的脸一露出来,正好被那得知消息赶来的一群人看到了。
这位老者身世显赫,年轻时做过大买卖,可谓是富甲一方。
他本来是在巡视自家的铺子,一被送进药铺,一群子侄,还有正在他家中做客的客人,全数赶了进来。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就不怕麻烦。
而姜恬的真容,也被那些人看个正着。
就这么一面,不少男子都对姜恬隐隐约约有了些意思。
姜恬的身份很好探查,不过就是一个寡妇,已然三十多岁,还带着个孩子,流落到了江南,身上有一些银钱,开了一家铺子。
这种人做正妻是万万不能的。
可她的容貌实在是扎眼,许多人对她念念不忘,那做个妾室,倒是勉勉强强配得上。
为了探查她的口风,那几日宅子里媒婆就没断过。
姜恬一一都拒绝了。
可她的拒绝,在一些人眼中就是欲擒故纵。
其中有几个人还是朋友,无论做什么都攀比,姜恬一再拒绝,让他们把求娶这件事变成了一场游戏。
媒婆换着借口登门,话里话外都是让姜恬快选一个嫁了吧,否则那些人不会罢休的。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姜恬不声不响,托了好几个媒婆,许了重金,让她们给自己寻一个上门的夫婿。
她要招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