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级职权,地主?”
“这个词汇在凡人的世界,似乎带有贬义的色彩。”
“但在眷主的世界,好像不太寻常?”
任我狂、东方旭、王欣菲……七位门徒跟着起身。
他们没有一人听说过这个职权。
可是从寒师严肃的表情来看,这个职权恐怕比「火锅达人」「树医」之类特殊得多。
“在我的故乡,收集着无穷无尽的传奇故事、史诗巨著、辉煌篇章、乡野怪谈……”
“有一则是这样描述的,传说在远古宙时期,人族有一位前辈荣登冠位,名号‘地仙’。”
“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变成洞天福地。”
“只要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必然衍化成世人不敢想象的古老秘境。”
“祂一个人便是镇世瑰宝,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与山海同泽……无可撼动至高无上。”
夜寒君幽幽道来,离得最近的禹如心张着小嘴,结结巴巴问道:
“寒、寒皇……”
“远古宙是多少年前?冠位又是什么称号?”
“小女子没读过太多书,这些常理的东西……可能听不明白。”
夜寒君轻轻点头,憧憬的目光回归现实。
他垂下眼帘,微微笑道:
“这个世界,大抵分为五个时期。”
“每一个时期,以‘宙元’命名。”
“而每一个宙元,便是十万年。”
“十万年????”
禹如心伸出十根手指,全部点了一遍,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凡人的寿命撑死百岁。
即便是第4位阶的眷主,活到250岁也得依靠一部分的延寿宝物。
十万年……这是多么富有冲击力的数字!
而张口就能介绍这段历史的寒皇,太太太……太吓人了!
“不用慌张,只是因为巨蛙池沼太过于边缘,不与大世界往来,所有的情报渠道太过于狭窄,初次听到时,自然会产生不真实的念头。”
夜寒君安抚,目光掠过七位门徒。
这部分的基础知识,他早就传授过,以便于之后回归冥灯深渊。
但禹如心不清楚,他便耐心地重新讲述道:
“每一个宙元,又分十个纪元,一为始,十为末,分别对应一万年。”
“而宙元之中,最最古老的冥古宙、太古宙,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近乎所有的历史都被埋葬,连我也一无所知。”
“之后是远古宙、近古宙、新生宙。”
“对了,新生宙并没有走完十万年。”
“如今我们所存在的时代,便是新生宙第一纪元的尾端,很快就要迎来「世纪之钟」,钟声一旦敲响,意味着我们进入新生宙第二纪元,到时候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一些种族来说是机遇,对于另一些种族来说,却是永远惧怕的噩梦……”
禹如心睁大眼睛,努力吸收这些听起来不可思议的知识。
又闻寒皇道:
“也就是说,我刚才提到的「地仙」,至少也是11个纪元前的古老强者。”
“所谓的‘冠位’,便是职权走到尽头之后,凌驾于一切之上、唯有封神之胎可与之匹配的存在,对标‘第十位阶’。”
“这种等级的强者,非常非常稀少,非常非常可怕。”
“每一个都能镇压一方天地,他们的权能进化到究极之后,移山倒海、摘星碎日……并非虚妄和不可能的事情。”
夜寒君的目光,忽然盯住禹如心的双眼。
禹如心一个激灵,赶紧低下脑袋,捏着衣角满脸紧张。
“有学者推测,地主……可能是地仙的前置职权之一。”
“虽然知道方向,也很难接近冠位那样的高度,毕竟每一个冠位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直系后裔,血脉亲近到父与子,能够真正实现继承的人……尚且存疑。”
“但……有人曾在这条道路上,开辟出瞩世之光芒。”
“这份荣耀必然恩泽后来者,只要你拥有的真的是「地主」,任何一个至高势力都愿意收纳你,投资、下注,将你视作最顶级的潜力股,不管能不能收获回报都值得尝试。”
“啊?”
禹如心缩着脖子,畏畏缩缩道:
“小女子、小女子现在离开这里,还来得及吗?”
“听起来好吓人的样子,小女子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会变得这么可怕……”
“选择权当然在伱的手里。”
夜寒君没有威逼,也没有利诱,而是坦荡道:
“只不过,哪怕没有听过地仙的传说,你的权能稍加开发以后,根本掩饰不了异象,一定会成为他人眼中的香饽饽。”
“怎么能这样……”
禹如心差点掉下眼泪,一阵伤心。
夜寒君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周围道:
“这个花园,外圈有禁制。”
“里面也没有闲杂人,你可以大胆地激活被动权能,不用继续压抑。”
“好吧,我试一下,也许我不是地主,而是别的什么呢?还没有确定呢!”
禹如心吸了下鼻涕,始终绷紧的脖颈,一点点放松。
“哗~~~”
水波荡漾的声音,同时出现在七位门徒的耳中。
一瞬间而已,站在原地的禹如心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身上的衣服,明明洗得发白,款式也极为的朴素。
没有任何异样的光芒发出,可无形之中,她的气息格外悠长。
时而如流动的溪水,时而如飘零的树叶,时而如风吹草地,时而如虫鸟欢鸣。
“呱!呱呱!!”
瓜瓜一脸惊喜,忽然驾驭六品莲台,直接跳到了禹如心的脑袋上。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除了夜寒君和花烛,瓜瓜很少和其他眷灵亲切,何况是人族。
但这一幕就是发生了,瓜瓜站在禹如心的脑袋上,挺胸抬头,闭着眼睛露出陶醉之色。
夜寒君没想太多,直接启用「资质鉴定」。
然后在状态一栏,他看到了“恩泽(持续)”这样的标签,耸了耸肩,平静说道:
“很遗憾,你就是地主。”
“C级「地主」的被动权能,只有一个,叫做「大地恩泽」。”
“与其他随心所欲就能开启关闭的被动权能相比,你这个被动权能,只有尽量开着,并且是百分百开着,才不会反过来伤到自己。”
“寒皇,就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吗?”
仿佛听到了一个鬼故事,禹如心捂着脑袋,眼巴巴告饶。
“面对现实吧。”夜寒君摇头,“常人奢望却得不到,你却不想要。”
“当然,我能理解这份心情,突然面对冲击灵魂的传说,突然打上潜力无穷这样的标签,任何人都做不到处变不惊。”
禹如心泪眼婆娑,无限忧伤道:
“小女子、小女子没办法隐居大山了么……”
“在下其实是社恐啊,与其他人接触什么的,每一次都是硬着头皮……”
夜寒君哑然失笑:
“以后你想住哪就住哪,没有人胆敢打搅你。”
“不过……我可能得和你住一块,你最起码需要搭建两座茅屋,不然我这护道的职责,如何能落到实处。”
“啊?”
禹如心挂着两串泪痕,满眼茫然。
“「大地恩泽」,持续性增益光环,而你便是那个中枢,亦称核心。”
“无论你呆在哪里,无论你呆的是鲜血流淌的魔土,还是翠绿葱茏的清新之地,环境内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的出现,获得缓慢的、持续的良性增幅。”
“原本需要百年才能参天的大树,也许只要十几年,就能达到相同的高度。”
“原本千年结一次果的灵植,因为你长期居住在附近,很可能百年就能结果,甚至多次结果。”
“而以你为中心,辐射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除了自然生态旺盛发展,所有位阶差不多以及低于你的眷灵,都会享受到成长加速的增益效果。”
“同时,他们的生育率、健康程度、灵智乃至于每一天的心情,都会因为你潜移默化进行改变。”
“你——便是地主。”
“地主地主,不是人之主,也不是兽之主,而是一地之主!”
“哪怕是没有灵智、非常暴虐的生灵,稍加熟悉你的存在,也会对你抱有好感,不会轻易伤害你。”
“那些拥有灵智、和你相处一段时间的野生眷灵,很容易把你视作‘母亲’或者‘领地内不容侵犯的首领’,不允许外来者靠近,更加不允许被伤害。”
“……总而言之,拥有「地主」,你相当于拥有一个领域。”
“这个领域还是可以扩张的,也是可以改变的,取决于你呆在哪里,又在哪里呆了多长的时间。”
“至于你的主动权能,应该有两个。”
“其中的「土遁」你恐怕已经尝试过了——无非是遁入土壤移动位置,提高生存能力。”
“不要小看这个主动权能,你现在是第4位阶,但是绝大多数命轮级别的土系妖兽,兴许都不如你在土壤中那般的灵活,安全系数超乎他人的想象。”
“好像是这样。”
禹如心小鸡啄米点头:
“在土里的时候,我像是飞了起来。”
“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一千米外,嗖的一下就钻到了地下深处,偶然间看到埋起来的尸骨,差点吓死我。”
“稍加练习,习惯之后你就能掌握。”
夜寒君颔首,再道:
“另一个主动权能,更加神奇。”
“你在一个地方呆得越久,那个地方受到你的影响越多,激活这个名为「征收」的权能,你就能获得一大批经验值,由此推动职权的成长。”
“当然,经验值只是收益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经验值以外,「征收」还能让你获得看得见摸得着的宝物,比如成熟的灵药,比如稀有的矿石……你征收之前的等待期越长,这批宝物的质量越高,要是几百年才征收一次,获得的宝物,绝对会引来更高位阶的哄抢,足以引发战乱……”
“咕嘟!”
禹如心顿然变得蔫巴巴的,像是失去光照的植物,萎靡而又黯淡。
“考虑一下,是否成为我的道子。”
“还是那句话,即便你选择‘否’,你也无法阻挡你的权能,无非是早一点被人发现,还是苟且偷日,拖延一些时间。”
“寒皇能为我提供什么样的庇护呢?”
禹如心露出沮丧之色,安静了好一会,小声问道。
夜寒君笑了笑,取笑道:
“倘若与你绑定之后,你中途夭折,我永远也无法晋升第5位阶。”
“这份代价,你猜我能不能承受?”
“为了不让这个情况出现,我不仅要庇护你的安全,还要引领你的成长,让你尽快拥有独立的能力。”
“等晋升第5位阶之后,道子契约会失去一部分效益,我无法使用你的权能,你的生死也影响不了我下个阶段的晋升。”
“但一日护道,终身护道。”
“你永远会是道子之一,我由衷希望,无论酸甜苦辣,无论贫穷富贵,你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享受这一生。”
“看来……看来小女子没有更好的选择呀……”
禹如心垂下脑袋,闷闷不乐。
再抬起头来时,她握住拳头,面颊上虽有胆怯,言语上虽有结巴,还是努力发声道:
“那我以后……也叫你寒师咯?”
“虽然名字叫‘道子’,但我其实是你的徒弟对不对?”
“是!”
夜寒君微笑。
“呱呱!”
依然趴坐在禹如心脑袋上的瓜瓜,摇头晃脑,倍显开心。
“第一道子,予!”
双目一凝,夜寒君伸手抓向眉心,继而拔出一把烙印着满月的灰色钥匙。
他将钥匙插进禹如心的眉心,禹如心娇躯一颤,琥珀色的瞳仁里,登时被深邃的灰光笼罩。
“啊?原来道子是特殊职权,有这么多附加权能啊?”
少顷,禹如心睁开眼,涣散的眸光渐渐回神。
她呆坐在地上,瓜瓜就乖乖地趴坐在她的面前,一人一蛙小眼瞪大眼。
“哗~~~”
一道朦胧的雾气扩散,忽然之间,整个花园劲风流动。
就在夜寒君和禹如心的中心,仿佛出现了一面无形的镜子。
两人的周围,同时出现草木拔地而起、鲜花成片盛开的异景。
更惊人的,地面出现潮汐,犹如波涛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奔袭。
距离最近的瓜瓜,刚好卡在两人的中间。
它同时被两道光波命中,一个激灵,脸上始终都很享受的小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太太太太舒服啦!
怎么会这么舒服!!!
——要是有大铁鹅那样的羽毛,瓜瓜能给它全部炸开。
“这是强制升权之后的权能,还是法相天地?”
任我狂、东方旭、白茜,无比严肃审视着逼近的波涛。
直到最后,他们没有躲避,任由奇异的光芒度过身体。
再然后,他们愣在原地,只觉得被洗礼了一遍,无论是血肉还是灵魂,突然通透不少。
“乖乖,刚刚还是C级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丫头怪玄乎的。”
“这一下冲到了B级,看似一级的差距,却是高等职权和中等职权之间难以跨越的屏障,还不得原地起飞?”
林平凡咂嘴弄唇,因为太舒服了,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躲在他影子里面的吞吞鬼,冒出一个头来,煞有其事地猛点脑袋。
“寒师,究竟是超品·地主,还是其他的名字?”
苏梅见夜寒君醒了,好奇问道。
夜寒君发了一会儿呆,全力吸收「道子的羁绊」传递过来的传承讯息后,缓缓说道:
“和你们不一样,不是从标准晋升超品,而是提前触发一次转职。”
“C级「地主」的上一层,只添加了一个字,叫做「大地主」。”
“权能上的变化,「土遁」和「征收」不变名字,只是获得对应的强化。”
“真正变化的还是「大地恩泽」,进化为「无尽恩泽」,从一个超级增益光环,变成了……超级加倍?”
夜寒君吃不太准。
他低下头来,看着地上的杂草叠加在两个领域的中间,像是失心疯一样,不过两三分钟便淹没他的双腿,且还在往上疯长。
“有点超出我的掌控……”
“单一的「无尽恩泽」,已经极端的强势,完全有能力改变一大片区域内的生态……”
“两个「无尽恩泽」叠加,竟然没有相互排斥,反而出现了更恐怖的生命增幅……这是因为同出一源的关系?还是因为我是复制体?”
喃喃自问,无人听得真切。
禹如心看着仿佛活过来的大地,又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两手无措,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也罢,去通知旧皇城的施工团队,旧皇城不用改造了。”
“所有的建筑预案,全部停止,以后旧皇城除了城门口的宫殿用来办公,其余所有的区域——全部充当后花园。”
“啊?”
禹如心捂着嘴,不忘提醒道:
“寒师,旧皇城里……还有汤皇的陵墓呢……”
“这有什么关系?”
夜寒君无所谓道:
“恩泽的区域太大了,说不定日积月累,连旧皇城也容纳不下。”
“也就几天的工夫,这里就会变成原始森林。”
“一个月后,这里便是生命的天堂,极远处的眷灵感知到异样,都会集体乔迁过来,然后生活在我们附近。”
“东方旭,去把盗火所属的成员,全部接过来。”
“白茜,你负责影盟。”
“任我狂,你负责沧海阁、天涯府……以及巨蛙池沼所有有潜力的青年一辈……”
“未来的两年,旧皇城会演变成修炼圣地,在我们离开这片土地前,尽绵薄之力铺垫王朝的未来,也是一件福泽后人的事情。”
“是。”
东方旭、白茜、任我狂,相继点头。
“小苏、欣菲、景明。”
“你们离第4位阶并不遥远,有这样人工创造的洞天福地,给你们半年时间,一鼓作气突破。”
“是,寒师!”
苏梅、王欣菲、黎景明,三人相视一眼,信心暴涨。
“我呢我呢?”
林平凡疑惑。
“你现在是旧皇城首席巡逻官,要是有野兽因为争抢地盘打架,你要及时控制局势。”
夜寒君随便安了一个头衔,林平凡挠了挠头,心里嘀咕着早知道不开口了。
“寒师,那我带着宝石蚯蚓去种树吧!”
“既然我的权能能够恩泽环境,创造如此旺盛的生命之土!”
“多种些灵树、灵花,既能得到小动物的欢喜,也能让「征收」获得的经验值、宝物,更多更丰富!”
“好!”
夜寒君笑着点头。
最后两年,看来不会太无聊了。
回归冥灯深渊之前,还能享受两年的田园生活,这倒是意料之外的转折。
也罢,待那猩红的鲜血,重新沾染双手,待那冰冷的杀意,重新填满胸腔,待那无边的黑暗,再一次笼罩双眼……
这最后的悠闲,值得铭记于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