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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看书 > 其他类型 > 将路 > 第八章 变生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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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父亲做依靠,又生了一张黄脸,没有讨人喜欢的本钱,轩辕承烈幼时就受尽了邻家男女同龄的欺侮,即便是后街刘家三丫头那般的小小女孩,也敢大着胆子,抢夺他的玩具。

入了轩辕私学以后,虽然是同宗,但因为是轩辕家弃子的缘故,在那些本家同龄的纵容甚至是撺掇下,依旧常常受到年长同窗的欺侮,像绿安城中第一富户花家的小儿子花左礼,就经常仗着他的粗大身材,今日夺了午餐拿去喂狗,明日又将轩辕承烈熬了半夜才写好的大字涂满了墨汁,还带头喊起了冬长虫的绰号。

轩辕为龙,龙蛇一族,绿安中人素来将蛇唤作长虫的,轩辕承烈的姓氏被贬得没了模样不说,仅是一个冬字,更是道尽了轩辕承烈任人揉捏的脾性。

不敢与人厮打。

轩辕承烈身子单薄,没有与人殴斗的资本,童年时忍不住闲气,恨恼之后,与人厮拼,每次都是被人骑到了身上。

而且,更让轩辕承烈郁闷的是,自己破了衣服,流了鼻血,吃了大亏,回到家中,茗娘不问青红皂白,径直就是一段要忍着闲气,莫去招惹是非的教诲,当真是苦上加苦,苦不堪言。

自从七岁时用陷阱折断了到家门口辱骂茗娘的周婆子的小腿,被讹去了家中的杂货铺,断了自家生计来源之后,轩辕承烈的性子更是不敢抗争,变得懦弱沉闷,时常一整日也不肯与人说出一句言语。

如今,虽然在风不破的教训下,性情开朗了很多,但是轩辕承烈的朋友也仅是三两个,除了李明德之外,与其他人谈论的话题,也大多局限在他擅长的机关消息上。

即便是李明德,因为身份地位的缘故,轩辕承烈也不敢掏尽了肺腑,与他说尽心底的私密。

不肯说,并不是不想说,没有可以信赖的人而已,而风不破和茗娘,在轩辕承烈眼中,已经是父母样的人物,即使是再言无不尽,也没法与他们尽数吐露心声。

眼前的杨田氏却与其他人不同。

帮着推车,虽然是一份举手之劳,但是,已经让从没有受过他人恩惠的轩辕承烈心生感激。

之后的一段教训言语,虽然是因为误会而产生,可是,毕竟是一个陌生人,肯将亲近间的私密言语细细论说,还都是替自己考虑,更让轩辕承烈对杨田氏的好感高涨出几个脑袋。

那番言语仔细琢磨之后,愧疚心、同情心之外,轩辕承烈心中,又生出了对杨田氏的敬重。

杨田氏一张面孔上,满是饥寒后的痕迹,隆起的颧骨下,两腮已经搜脱了相,面带菜色,更是饥饿已久的佐证,如此之下,那个面饼,却留了很久,应该是留作保命时使用的,但是对着自己这个陌生人,却毫无提防的拿出来,还分给自己大半,更让轩辕承烈感动不已。

即便是嫡亲的姐姐,饥苦之下,哪里能再做得更多。

如此,一段心肠就泛滥起来,不自觉间,轩辕承烈不仅心中的戒备退去了许多,甚至对杨田氏生出了亲近之感。

若是这个好心人是自己的姐姐就好了。

虽然体态不是寻常人喜欢的那种娇小玲珑,还没有缠足,一双天足,很是丢了妇人的身价,但是能经受住逃难路上的苦楚,说明她心性坚忍,敢孤身南逃,说明她不是一般的胆大。

这样的人,断不会容忍欺侮自己的亲近的。

若是在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有这样一个高高大大的姐姐在侧,自己的那些同窗,一定会生出顾忌,把嚣张收敛去很多,那样,自己必然会少受一些苦楚。

而且,杨田氏的相貌虽不时上佳,也饱受磨难的摧残,但是细细看过,依然隐隐还是有些精致,将养之后,即便不是一个佳人,也是一个美人,行走在路上,断不会辱没了自家的身价。

更何况,不仅心里身外的关护着自己,而且,与言语中透着的文雅之气相称,杨田氏的举手投足间,娇柔,妩媚,女人味道十足,优雅的紧,全不是寻常女人经过磨难后的粗俗泼辣。

父亲是秀才,算作是书香门第,自幼又在《女诫》、《女儿经》等文章中浸染,茗娘的言谈举止已经算是女人中少有的典雅,即便是李明德的老娘,县令李崇宪的婆娘,与她比较起来,言行间也少了许多的雅致,可是比起眼前的妇人,轩辕承烈还是觉得茗娘在某个方面要差上一点。

何况,既然是逃难之人,想来也未必有什么妥当的去处,若是真能认作了姐姐,将她带回家中,自己有了依靠,杨田氏也有了着落,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一念至此,轩辕承烈满腔子的热切都凝聚到眼中,望向了杨田氏,眨也不眨。

“姐姐,你就答允了吧……”

“我年长于你,撇了嫂嫂的称呼,你就该叫我姐姐的,难不成,你要叫我婶婶、阿姨,我有那般苍老么……”

杨田氏答允的倒是痛快,笑意盈盈,不过,眼中口中,流露的不仅是戏谑,也隐含着讶异。

这番表情,让轩辕承烈知道杨田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急急的解释道,可惜,越是紧张,越是慌乱,口中的言语说的语无伦次一般。

“我是说,想让你做我的姐姐,那种不是亲生的,但是就像亲生的一样的那种,就像结拜兄弟的那种,不过你是女的,咱们结拜不成兄弟的……”

“莫不是,你想与我结拜成姐弟……”

敛去了面上的戏谑,杨田氏的眼中讶异的成分更多,面色也郑重起来,一双眼睛牢牢的望向轩辕承烈,审视着。

“为何,我们不过初次相识,你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便殁了,父亲也在母亲过世后不久去往了京城,从此再无消息,实不相瞒,我现下十四岁了,却没见过生身父母一眼……”

“身上身下,我都没有个兄弟姐妹,自小到大,连个说话的贴心人都没有,也因此受了许多的欺侮,我早就想有个姐姐,能够关爱我,护佑我……”

“适才,姐姐的一番言行举动,是我从没领受过的,让小弟我心生感激,由是才生出了这般的奢望……”

对着心目中的亲近,又因为自家心中的热切,轩辕承烈嘴巴伶俐起来,将自己的过往、此番的心境说得干净彻底,竹筒倒豆子一般的畅快。

只是没说自家的那个开国勇威县子世子的勋贵身份。

那就是个名号而已,既没给家中带来银钱,也没有带来田地,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处,还连累着自己与风不破和茗娘间生了阶级的生疏。

若是这个杨田氏是个贪慕权贵的人便就罢了,偏偏还是一个仗义之人,这种人的眼中,一个勋贵的身份不仅不会是荣耀,相反,却是一份拖累,若是这个时候早早说出来,只怕她会生出芥蒂。

“小郎君自谦了,我这一个逃难的寡妇,落魄之极,还是一个不祥之人,如何能落下你奢望这样的言语,能蒙小郎君青睐,当是妾身的奢望才是……”

杨田氏惨然一笑,接着问询起来,

“那你怎么长大的……”

“我是由我慈母养大的,她叫茗娘……”

“也是一个苦命的小可怜,倒与姐姐我的过往有些相似,我母亲早丧,只有一个姐姐远嫁他乡,身上身下,没有一个亲近,若不然,我那夫家也不敢动了要将我卖到青楼,以便贪占我家财的念头……”

“我倒是早就盼着有个弟弟,可惜……”

杨田氏眼睛中的闪亮一晃而过,便即黯淡下去,连面上也显出了颓唐的沮丧,

“不妥当,不妥当的……”

“我一个逃难之人,还是一个丧夫的寡妇,不祥之人,一身的晦气,怎能高攀得起……”

“何来的高攀,我也不过是个寒家子弟……”

轩辕承烈急急抢白道。

家中日子困苦,就如寒家一般,有没有那个勋贵其实都没有什么,高攀一语一出,轩辕承烈更不肯轻易吐露了自家的家世。

没想到如自己一样,杨田氏也是一个没有母亲关爱的,同病相怜的运气,更让轩辕承烈坚实了自己的决定。

若是有这么一个心智坚韧的姐姐,不但可以护佑着自己,还可以帮衬着家里,甚至有可能帮着自己,一起劝说了风叔和茗娘,让自己摆脱了武侯子弟的宿命。

“你说寡妇不祥,那天下间的寡妇都该死了不成……”

“至于逃难,那更是时势造就,与你何干……”

“姐姐你南逃而来,又是孤苦无依,难道你就想如此生活无着,居无定所,流落世间……”

“你当真不嫌弃我么……”

“弟弟我叫轩辕承烈,因未束发,目下尚无表字,姐姐日后唤我承烈便可……”

“轩辕,好雄壮的姓氏,三皇始祖的后裔呢……”

“你既然不嫌弃,那姐姐我再推拒,就是矫情了,不过唤你名字可是失礼的紧,家里人当是唤你烈哥儿的吧,姐姐我高攀一下,也如此叫你可好……”

杨田氏不仅有些文墨见识,也该是在大户人家生活过的,很是懂得一些富贵人家中的礼仪,居然知道不能轻易唤人名字的忌讳,也知晓大户人家中呼唤未成年子弟的惯常称呼。

“你这驮运枯草的车子倒是少见,以往在北地倒是见过类似的,叫做爬犁,不过与你这物件形制也不相同,如今临近黄河,却不想也能见到……”

将包袱铺到雪地上,拉过轩辕承烈,强按着他坐下,杨田氏自己却蹲到了一边,老鼠样的吃过了面饼。

连碎裂到手上的饼渣也都侧身闪避着舔尽了,杨田氏立起来,围着滑车打量起来,还不时的俯下身子,仔细的观瞧,口中更是稀奇着。

“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你看我,身小力弱,担不得重物,只能以器补力了……”

自己设计的器物得到了别人的夸赞,而且还是新近结识的亲近,轩辕承烈心中有些得意,啃咬着面饼,在脸上扮出了一副苦恼的面相,塞着面饼的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食不言寝不语,刚刚说过你的,现下就忘记了……”

那边,杨田氏真的担起了姐姐的身份,停住了脚步,皱紧了眉头,撇过来一串埋怨的眼神,嘴里嗔怪着,却透着溺爱。

“呵呵……”

享受着从没有过的亲近和呵护,轩辕承烈心花怒放,愈发觉得自己决定的正确。

“你在北地生活过么……”

“没有,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不瞒姐姐,至小到大,我还没有离开绿安五十里以外……”

“以前,只是听人说过爬犁这个器物,却不知晓大致的形制,我只是依据车子的造型,自己琢磨以后,制作出来了这么个物件,别说,在雪地上好用的紧,只要不是太过陡峭的沟坎,都能轻松过去……”

“那烈哥儿你可真是个聪慧之人,没有见过,居然也能想到、造出这么个器物……”

“不过,你那慈母也真是的,你这般聪明,怎么不送你进学,凭着你这玲珑心窍,好好读书,取个秀才功名当不是什么难事,日后说不得还能成为举人老爷……”

“可惜姐姐我身无分文,若是有些钱财,就将你送入学堂,日后中了举人,甚至中了进士,你不再需要如此苦累,姐姐我面上也有光彩呢……”

杨田氏鸣起了不平,也替轩辕承烈规划着,面上口中,都是看到自家亲近被大材小用的恨恼。

虽然被埋怨了茗娘,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但毕竟是不知道家中的难过,轩辕承烈径直撇过了杨田氏的一番不平,语气轻松的解说起来,

“家中还有个重病卧床的,茗娘也没什么气力,这种苦事也只能小弟我承担了……”

“你适才说,你家爹爹在后面,那该不是你爹爹吧,是哪个,邻居还是亲眷,如何这般久了,还不赶来,这天都快黑了……”

杨田氏伸长了脖颈,向远处渐渐拢起的昏黑中张望着,问道。

“诳你的,适才不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还会成为我的姐姐,说有大人在后面,让你生出顾忌……”

“你可真的奸猾,不过,也是应该的,这世道,当真要时时处处的小心……”

杨田氏走了回来,蹲到了对面,一手托着脸腮,细细的看着轩辕承烈吃完了面饼,时不时的,还伸手替他抹去嘴角的残渣,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牢牢的看着,似乎是要将眼前人的样貌印刻到心底一般。

待轩辕承烈吃完了面饼,杨田氏又扯了裙角,替他擦净嘴角的同时,顺势也将整个肮脏的小黄脸擦拭了一遍。

身前身后,一遍遍的转着,仔细的帮轩辕承烈整理好衣服,直到没有一丝皱褶之后,杨田氏的一双白净嫩手才扶到了瘦小的肩上。

昏沉的暮色中,杨田氏虽然笑着,但是难掩面容的一片凄苦,口中的言语,更是一派依依不舍。

“烈哥儿,你我姐弟的缘分已尽,日后,千万记着,你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姐姐……”

“为何……”

“分别的时候到了啊,你要回到自己家中,我也要去寻找生路……”

“那你去哪里……”

“我不知道,或者,死在哪里就算哪里吧……”

“那你随我回家如何……”

“算了,你家里也是艰难,多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无端就多了一份拖累……”

“何况既然是你慈母,你家境该是不错,你父亲还能纳娶侍妾,可是这样的天气,你那慈母还让你出来打柴,也该不是个好相与的,无端的,还让你惹了她的烦恼……”

“我那慈母可是个好性子的,你这一去,当真无妨的,说不得还会高兴呢……”

“再说,你我既然有了姐弟的名分,哪里再有什么拖累可言的……”

心情大好之下,轩辕承烈更是有心卖弄在金豹洼的收获,“姐姐,我吃了你的宝贝,现下,我点了火把,让你看看我的宝贝,看过之后,你再说会不会拖累我,再决定是否离开……”

“你也有什么宝贝,莫非也是一块面饼不成……”

在轩辕承烈没觉察的瞬间,杨田氏眼睛中闪过了一串晶亮,口中却在揶揄着。

轩辕承烈没有言语,取过了早就备好的火把,蹲到了地上,打着了火镰,点亮了之后,将手伸进枯草下,抓住了覆盖在猎获上的羊皮袍子,猛然掀起一角。

“姐姐你看,这些便是我的宝贝……”

“喵呜……”

被鹿角撑起的羊皮袍下,睡得昏天黑地的小馋虫被惊到了,一声凄叫过后,三窜两蹦,流星一般迅捷,径直钻入了轩辕承烈的怀中。

“你倒真是个孩子,捡拾柴火还要带着猫……”

杨田氏数落着,面含笑意凑近了滑车,不过,只一瞬间,她的数落声就变成了惊讶,

“怎么有忒多的猎获,赤狐,还有银狐,你哪里猎捕到了如此多的宝贝……”

伸手在滑车上翻动着,杨田氏的面色阴晴不定,犹疑了一会儿,终于狠厉起来。

脚下急动,只是一两步,杨田氏已经奔到了滑车的车把前,伸手抓过了猎叉,身形一摆,明晃晃的叉尖,便对准了轩辕承烈。

一串变故,仅是瞬息之间,杨田氏奔向滑车车把的时候,轩辕承烈隐隐生出不妥的感觉,还未及反应,随着高大身子的急转,一干护身的器具,绑了木杆的短匕,还有最为重要的三架弓弩,都被猎叉与自己隔离开了。

“姐姐你这是……”

虽然明知道自己遇上了不好的结果,但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轩辕承烈问道。

“做了半天的戏,累死你老娘我了,原本只想套了近乎,混一处晚间的安歇之地,却没想到你却是个散财小子,将一堆财货送到老娘的面前……”

“你刚才在骗我……”

被欺骗的怒火陡然而起,轩辕承烈吼叫道。

“你不是也骗过我么,媒婆撞见了算命的,都是骗过人的,你哪里来的委屈……”

脸还是那张还算精致的脸,也依旧笑意盎然,只是,在轩辕承烈看来,既没有了刚刚的亲近,也变得阴恻恻的。

有些陌生。

“烈哥儿,告诉姐姐,你这是在哪里捕猎到的,一次有如此多的猎获,你可是发现了兽道……”

轩辕承烈跌入夏日深井一般的心境中,杨田氏却不理会,笑意吟吟,声音娇媚,开口问道。

这女人居然是个懂得狩猎的,还知道兽道这种只在猎人中流传的秘密,轩辕承烈有些吃惊,她知书达理的谈吐做派,怎么会知道这些寒家的秘闻。

“不说也没关系,自然有人会让你说的……”

杨田氏面色轻松,歪头侧向轩辕承烈的身后,呼喊起来,语声轻快。

“员外爷,出来吧,咱们发财了……”

居然还有帮手隐匿在暗处。

轩辕承烈心中的惊惧更甚,斜步移身,避开了身后,这个时候,哪怕是抢步上前,瞬间就能抓过猎叉,或者是取过其他的护身器具,他也不敢触犯了轻易露出后背的忌讳。

随着妇人的呼叫,一个圆球滚了过来。

真是圆球。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一件脏的看不出本色的长大袍下,两条短腿连连急动,脚不沾地一般,更像是一堆车轮在快速的滚动。

只是,这人肉车轮很是矮小,寻常人虽不如两个车轮叠垒起来那样的高大,但总是矮的有限,而眼前这一堆人肉,虽然是分做了三个圆球,但叠垒起来,也不比一个车轮高出多少,仅是比轩辕承烈高出的有限。

人肉车轮该是四十开外的年纪,顶着员外巾,穿着一身看不清底色的破烂长袍,人虽圆,但是蓄了山羊胡子的圆形面上,已然瘦脱了相,腮边,两处皮肉松垮了,堆在了颌下,胖极了的肥猪模样。

“小子,还是快些说出你打猎的地方,否则爷爷让你尝尝刀子剁肉的滋味……”

奔过轩辕承烈的身边,看过了滑车上的猎获,人肉车轮的眼中同样闪出了连串的星芒,回转身来,一副兴奋样貌遽然而逝,换上了一张凶狠面孔,哆嗦着三撇胡子,吼叫起来,只剩下一层表皮的的手中,更扬起了尺长的半截战刀。

战刀也不知道是从何处随手捡拾来的,没有仔细的打磨,满是锈迹,全没了该有的寒亮。

“兽道我是不会说的,杨田氏,你虽然辜负了我的心意,但是总归是唤过你一声姐姐,现下,咱们姐弟情分已绝,滑车上有烤好的两只野鸡,你们只管取了那一只大的,算是对你面饼的补偿,之后,你们只管自行离去,咱们从此就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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