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张行,稍微有心的人都知道,东都必然要乱,实际上生刀兵动乱血流如雨的那种乱,但总得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将雨云变成血雨落地。
对此,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第一滴血雨应该会来自于刑部,会是张文达张尚书领着气势汹汹的刑部先难,拿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剌肉小刀给谁背上再开开眼。
但现在看来,刑部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第一滴血雨来自于刑部不错,却居然是他自家先出了血——人犯刚刚提走一整日,不过是刚刚安顿好,连名单怕是都没复核完毕呢,一场明显因为夏日雨水而仓促动的劫狱行动就生了。
雨水、净街铜钵,成为劫狱的最大助力。
数十名明显有修为、有组织、有装备的劫匪,借着雨水掩护从容分散汇集到刑部附近,然后忽然汇合起来,动暴力劫狱。刑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杀了个对穿。此时,异常关键的一点情势在于,这个时候,东都城内,所有白日间成建制的暴力机构都正在散场,而所有晚间才成建制出现的暴力机构则还没有集合完毕。
实际上,就连刑部自己的人,也都在撤离与换班,连张尚书自己的车架也都在一队刚刚汇集起来的金吾卫护卫下离去不久。
正因如此,刑部没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成建制的大规模武力支援。
而最要命的还在后面,劫狱成功,这些劫匪将简单夏装扔给那些囚犯,便直接扔下武器,带着目标囚犯消散在了满是普通百姓的天街上。
老百姓要讨生活的,下雨了也要出摊,也要去运劈柴,也要去买米,不然明天拿什么下锅,拿什么开火?
净街铜钵响起,但还没结束,正是街上所有人带着各种物什往各坊归家的时候。而且又是夏天,又是下雨,没有大规模成建制的暴力部队围住,怎么搜检?
曹中丞的身份摆在那里,当然没动,但北衙那位牛督公据说是直接凌空过去的,隔着一条河的惠训坊白帝总观也去了两位凝丹期高手帮忙,却只抓了五个逃犯回来,屁用没有。
等到天黑,劫狱即告成功。
刑部遭此大难,许多人固然心中偷乐,却架不住紫微宫震怒。
说一千道一万,且不说刑部本就是承圣人旨意来做事的,只说一国之刑部主牢,天子脚下,就这么被攻破,那也是绝对不能忍的。
南衙相公们也没话说,立即层层加码施压,白有思那个正当值的也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哥哥,作为第一责任人和第一倒霉鬼,直接被一撸到底,现场投入刑部大狱。
正好,大狱空荡荡,几乎相当于包场。
但来不及管这些了,随即,靖安台中镇抚司、东镇抚司、刑部、金吾卫、城防军、洛阳河南县衙差役,隶属于帝国各个部门的暴力机构开始大举出动,冒着夏日雨水清扫天街,查验各坊,甚至出城搜山,以求将逃犯在圣人给出的半月期限内尽数逮捕归案。
乃是要做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时间,整个东都城的天街上刀兵成列,宛如战时。
张行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案后第二日下午,他便冒雨随白有思的第二巡组前往南城,负责监视一段城墙。
第三日下午,天子震怒的消息正式传来,巡组更是直接在城墙上得到了要全权负责搜索南城嘉庆、嘉庆二坊的死命令。
而这,也是张行第一次接触到城市贫民聚居的南城坊里。
“明显是人为的。”
淅沥的雨水中,在一群本地坊民说不清是惊恐、警惕还是期待又或者是麻木的目光中,浑身湿透的张行从嘉靖坊坊墙上轻松跳了下来,紧接着,秦宝也从墙外轻松翻了过来。“开在正巷口,下面有堆好的杂物,还有绳索痕迹……应该夜间出入走私用的。”
“必然是本地帮会所为。”再次出现在队伍中的黑绶胡彦在下面捻须皱眉。“咱们转一圈了吧,总共多少口子?”
“二十三处破损,七八处搭子。”张行脱口而出,却是不顾体统,直接拖下锦衣制服,光膀子拧了下水,然后重新穿上。“这还不算藏在住户家里的暗门……”
“胡大哥。”秦宝也随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水。“这个样子根本堵不住。”
“走吧,先回十字街口等钱唐他们。”胡彦摇了摇头,直接转身往坊内中心店而去。
张行和秦宝,还有其他几名锦衣巡骑自然无话可说,只能立即跟上。
抵达十字街口,出乎意料,钱唐、和李清臣带着的另外一小队人居然早早等在了这里。
“你们那边怎么样?如何回来的这么早?”胡彦远远冒雨喝问。
“回禀胡大哥,坊内除了十字街规制尚在,其余各处窄街小巷都有改建……”立在坊内井亭下的钱唐直接走入雨中相应。“实在是理不清道路,想要仿效洛水旁边的那些坊挨家挨户来查,怕是有些困难。”
“不用想都知道了,隔壁嘉庆坊必然也是如此,最多巡检会飞,如今城内放开禁制,能看清道路。”脸色有些难看的胡彦没有开口,倒是李清臣在亭中吐槽。
张行随胡彦进入亭内,来不及说话,便察觉到了嗡嗡之声,只能反手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再坐到井口旁,准备抱怀来听。
然而,他刚一反身坐下,便看到自己身后来路上,有两个人不尴不尬的忽然闪入旁边小巷,不由愕然:
“那是盯梢的?”
“是,从坊墙挑下来后便跟着了。”胡彦头也不回,脱口而对。“必然是本地帮派。”
此言一出,张行、钱唐几个人还好,李清臣和秦宝几人几乎是瞬间握刀起身,准备向彼处过去。
“回来!”
一声打雷般的呵斥当即从亭中炸开,很显然,胡彦这位刚刚归队的副巡检此时动了真怒。
秦宝、李清臣几人讪讪而归,却几乎摸不着头脑。
“南城的帮派怕是跟洛水那边不一样。”倒是张行大约猜到了一二。“凡事小心些,不要跟入巷子。”
“不错。”胡彦也叹了口气。“我刚才路上便想说这个,南城这里,问题不在于坊墙和街巷坏了几处,而在于人……南城的帮派不比北城,要厉害的多……想要搜检,不免过于困难了。”
“是因为高手多?”李清臣忍不住插了句嘴,引得刚刚拍死了一个蚊子的张行当场又拍死了一个蚊子。
“是因为人穷命贱。”胡彦扶着刀回头四顾周边雨幕。“你们信不信,这里的年轻人,能在十五岁为了五十个铜板去杀官差?你们这些修为卡在正脉盘子上的,千万不要落单……真落单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众人一时默然。
接下来,井亭子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无人开口,只有雨水淅沥不停……毕竟,这里的环境人事跟他们混迹的洛水两岸地区差距太大……有一种令人手足无措的感觉。
而且还下着雨,还这么累,还面临着很难完成的命令。
也就是在众人沉默之时,忽然间,南面高大巍峨的东都城墙上,传来一声唿哨。
“走吧!”胡彦拍着腰间黑绶,连连摇头。“做主的不是我们,咱们实话实话,听巡检招呼便是。”
一众十余名锦衣巡骑齐齐起身,便随着胡彦走入雨中,向北而行。
倒是张行,跟着众人顺着坊内十字街走了七八步,忽然扯着秦宝止步:“胡大哥!我去问下这几家店里的杂货存量,让秦宝跟着我护卫一二,马上就过去。”
胡彦驻足回望,明显一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微微一颔:“你心里晓得利害就好,千万别落单。”
说完,便带着有些茫然的其他巡骑继续北走,钱唐一度犹豫,但瞥了眼北面后,也还是直接向北去了。
此时,张行早已经拽着秦宝进了道旁的一家粮店。
坊市制度,每一坊都有坊墙,内中有十字街道与棋盘一般的巷子,坊与坊之间只有在白日特定时间可以相互通过坊门交流,这种情况下,内部商业就必须完备,一般而言,必须要有米粮、酱醋、茶盐、炭薪、布帛等货物出售,也普遍集中在坊内十字街口左近。
这其中,米店算是最常见的一类,而且片刻不能停歇,此刻便是下着雨,也有人在排队的。
看到两名锦衣武士忽然闯入,店家与顾客全都吓了一大跳,若非是二人挡住门槛去路,怕是店内人就此逃窜都有可能。
“掌柜的莫慌,我只来问一件事,你家店中此时有多少存粮?”张行开门见山。
“一、一百八、八十石。”一身布衣的店家依然不免紧张。“各色米面杂粮一百八十石……两位官人问这个干什么?”
“怎么有点少?”秦宝到底是个内秀的,虽然不知道张行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立即察觉到异样。“你们坊里多少家粮店?”
“大约七八家?”店家依然摸不着头脑。
“还是太少吧……”秦宝果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大嫂,你拎着这个布袋能装多少米?”张行忽然看向了一旁买米的顾客。
“回禀官人,能、能装四斗。”背着孩子,布衣木钗的妇女小心来对。
“那你这次要买几斗?”张行面无表情,继续追问。
而秦宝已经醒悟了,立即瞪大眼睛来看。
“一、一斗……”妇女愈加惊惶。“我只带了十五钱,也只有十五钱。”
秦宝立即去摸怀里。
“走!”
张行一声呵斥,恰如之前胡彦忽然怒呵斥李清臣一般,却是率先走入雨幕。
秦宝来不及多想,钱自然也来不及给,便低头跟上。
而二人刚一出来,就有两名立在外面的赤膊大汉冷哼一声,直接转入店中盘问,张行也依然不理,只是低头与秦宝疾行,迅速追上胡彦一行人,然后出嘉庆坊,上城墙,转入那个位于嘉庆、嘉靖二坊正中的南城城墙上的塔楼。
这里是白有思所领靖安台中镇抚司直属第二巡组此番追索钦犯的临时据点。
一行人转入塔楼,白有思与另一队人早已经等在这里,正在中间的火堆旁相侯,两队人见面,立即对起了两个坊的情况。
张行没有去插嘴,也没有去烤火的意思,而是扶着刀踱步到塔楼向北开的窗前,直接趴在了窗口,望着被夏雨笼罩的东都城呆。
倒是秦宝,挤到了火堆旁。
过了一阵子,双方对照情报完毕,都觉得犯难,场面也一时尴尬了下来。
而这时,回头看了几次张行都没得到回应的秦宝也终于涨红着脸开了口:“巡检、副巡检,我也有话说……我刚刚跟张三哥一起去查验了嘉庆坊的米店,现这边不比北面诸坊,坊内店家存货很少……”
“只是几个店家,记住几个脸,稍微看顾一二,许他们去日常进货便是。”李清臣脱口而对。“不耽误搜检即刻。”
“何止是店。”秦宝咽了口气,继续正色看着白有思与胡彦来讲。“这里的老实住户,家里也都没有存货,须得没几日便自己去买……我跟张三哥撞上一个大嫂,背着孩子,竟只买一斗米。”
“不是……”
胡彦已经有些躲闪低头了,白有思也面色阴沉了下来,钱唐和几个老成的巡骑更是仰头微微叹气,李清臣居然还是不懂。“我们放店家去进货,让这些住户在坊内买东西,不就行了吗?”
“李十二,你到底懂不懂?店家之所以存货少,是因为本钱小、店里钱少,一次只能进那些杂货;住户家里之所以没有存货,也是因为他们家中并无分文,出去往天街或者洛水那边做一日短工,才有第二日或第三日的米粮……”秦宝终于有些怒了。“只放店家进货,不让这些穷人去做工赚钱,他们哪来的前买米粮杂货?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不是什么谚语,是实话!就嘉靖和嘉庆这两个坊,若是全部封上,大举锁拿,三五日一断炊,七八日便能饿死人了!”
李清臣从未被秦宝这般当众呵斥过,但对方说的道理简单易懂,一时也辩驳不得,居然就此讪讪。
白有思瞥了一眼背对众人看雨的张行,但后者一声不吭,纹丝不动,无奈之下,这位女巡检也显得有些狼狈:
“南城的穷坊不止是嘉庆、嘉庆二坊吧?其他坊会怎么做?”
“能怎么做?”钱唐看着自家巡检这般狼狈,也是心疼的不得了,立即压低声音来对。“巡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实际上就是,这东都城号称天下善之地,但每年下雪城南都会冻死人,光是这般下雨也常常死人……彼时,可有人想着护佑一二吗?咱们这次是摊到头上了,才觉得脏了手……而其他坊,怕是什么都不会顾忌。”
“总得硬着头皮干!”半晌,还是胡彦艰难出声,做了推动。“这不是开玩笑……陛下一怒,连白侍郎都直接进了大狱,层层压下来,我们这种人若是被抓到了明显的不好,只怕来个斩立决也是寻常……嘉庆、嘉靖两坊,暗道、水道暂时不管,先不深入,先封住四门、坊墙,过一趟十字街,然后按顺序,扫荡街巷,总要给上头一个交代。”
众人一起去看白有思,白有思半日没有言语,但终于还是低头:
“有件事情没跟你们说,今日下午,不晓得是紫微宫直接出中旨,还是南衙诸公请的令旨,反正是下了令,凡此番逃犯有牵扯杨慎案者,以死囚论,杀无赦,直系亲眷一并株连,就地格杀、抄没家资……换言之,北面已经开始大举杀人了。”
“都是当差,我们也是无奈。”胡彦听到这里,愈沮丧,也愈语气急促起来。“咱们清查的快一些、辛苦一些、严谨一些,才是最好的应对……巡检,且下令吧!上头给的军令就是封坊搜检!”
白有思长呼了一口气,便要来喊张行。
孰料,张行此时居然主动回头相顾:“如此说来,便是巡检与胡大哥也没有好法子了?”
“不错。”
胡彦抬眼看了一下对方,他对这个当日千里背尸的年轻人是有非常深刻印象的,所以倒也称得上尊重。“张三郎,你有吗?”
“我有上下两策!”张行扶刀团团拱手,正色对道。“不知道可行还是不可行?还请两位巡检与诸位兄弟参详。”
“大家一根绳上的蚱蜢。”钱唐抢在白有思之前迫切催促。“速速说来,只要能解大家困厄,我们对你只有感激。”
“上策,先按规矩封坊,然后大家花五日功夫,去修坊墙、给坊内百姓修房子,同时买个几百贯的粮食,分给坊民,以求聚拢人心,人心一到,坊内但凡有些不妥,必然会有人受怀柔出,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差不多得了。”李清臣气急败坏。“还聚拢人心,思姐的家世,这般收买人心,怕是不用等坊内逃犯被出,她就要先被这里谁出造反了。”
白有思和胡彦也有些失望之态。
但张行不急反笑:“那就只有行下策了!”
“下策是什么?”白有思对眼前的下属保持了最后的耐性与期待。
“下策,共分五步。”
张行一手拎刀,一手略抬手指以对。
“第一,乃是要权!请巡检立即召集两坊周边相关河南县差役、城墙守军、街上的金吾卫……还有净街虎……告诉他们自己是正五品朱绶巡检,还是白氏贵种,让他们所有人将事权汇集到巡检手中,统一指挥,统一使用,谁敢说不,谁要是玩花头,直接杀了立威……要快,要狠!”
“此事简单。”白有思眼皮都没眨一下。
“第二步,封坊。什么水道地道先不管……真从下面跑了那是好事……巡检本人坐镇此处,居高临下,随时支援,两个坊,分派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坊墙缺口堵上,围起来……这本就是上头的直接军令嘛。”
“总得有这步?”白有思蹙额不及,秦宝也有些失望。
“怕是总得有这步。”张行低头笑道。“然后第三步也一样……买粮食,东都不缺粮食,洛口仓那里的粮食堆积如山,之前一斗五文钱,便是出了这种事,也还只是十五文一斗……几百贯的粮食,省着点用,足够坊内百姓这几日糊口了。”
“都说了,不能擅自粮。”李清臣急的跺脚。“我不是不顾及人命,委实是这般做了,怕是有更多人命没了!”
“不粮,不受买人心。”张行冷笑。“这是悬赏用的,谁家举报了疑犯,才能给粮食,这便是第四步。”
塔楼内气氛微微一滞,似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三哥,这两坊内,真就那么巧有疑犯?”秦宝于心不忍。“若是没有,粮食到了也不吗?”
“正如谁举报有功一样,有没有疑犯不也是我们说了算吗?”张行终于盯着白有思说出了最后一步。“巡检,第五步就是杀人!杀不是此案中的相干之人来冒功,来说辛苦!”
“张行,你找死……”就在秦宝等人目瞪口呆之时,白有思第一个反应过来,却是勃然大怒,手中长剑更是自行飞出,又忽的戛然而止。
因为长久以来,一直妥当辅佐她的副手,也是这里经验最丰富的靖安台黑绶胡彦忽然面露喜色,拍案而起:
“可行!”
白有思目瞪口呆,跟刚刚要有反应的其他人一样重新愣在原地。
没办法,这转的太快了。
“巡检,你莫要动手,其实道理很简单。”张行看着白有思手中渐渐往里钻的长剑,失笑以对。“眼下的局势,其实谁都知道,那些劫狱的那般训练有素、进退有据,而东都城一百五十坊,外加北邙山野,哪里是能轻易搜到的?”
“但偏偏天子震怒,南衙诸公震怒,一层压一级,军法大如天,大家都得交差,不交差就要自家入罪怎么办?那就只能拿出辛苦和力度来,给上面做个交代。”
“辛苦不说,力度这个事情,不就是杀人冒功最简单吗?”
“譬如之前按照常规思路来交差,说是只能按照军令封住坊门,然后细细的扫,然后不顾下面人命……大家为何都有些不忍?因为此举本质上就是展示辛苦,就是在杀良冒功、杀弱冒功,就是要用无辜之人的血来个上头一个说法……唯一可做辩解的,乃是最恶之事不是你我亲手为之罢了。”
“既如此,反正要杀人冒功,我们何不杀该死之人来冒功呢?其他各处,因为自家无能、懦弱,只好杀弱冒功、杀良冒功……我们不同,我们有本事、有谋略、有组织,有仁义,我们可以杀罪冒功,杀强冒功!”
话至此处,张行环顾三面,而此时,便是最愚钝的巡骑也恍然大悟,白有思更是两眼冒光,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路上捡来的下属笑。
张行环顾一圈,朝白有思昂然一礼:“巡检,我今日在路上听到童谣,说嘉庆嘉靖,家家干净,咱们接下来反正是要做事情给上面交差,何妨顺势还这两坊一次真正的干净?!将那些本地帮会按上可能藏匿钦犯之名,大举扫荡?!杀他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谁敢说我们不尽心王事?”
白有思环顾四面,不等周围人开口,只将眉毛一挑,便将手中长剑拍在案上:“说得好!既是朝堂诸公想要看我们下面杀得血流成河才舒坦,那咱们就杀他个血流成河,杀他个干干净净!此间可有谁不敢杀人吗?!”
PS:大家圣诞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