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已静,虫语轻鸣。
月光洒落小楼。从窗格之间透出私语之声。
对了,今夜,是个圆月。
紧闭的床帏之内,许仙求肯道:“娘子,我们能不能换个姿势!”
白素贞立刻道:“当然不行!”温软的声音中盈满娇羞。
虽然是足以让人想歪奇妙对话,但是实际上,二人的衣衫除了有几分零乱外,都还齐整的穿在身上。
许仙躺靠在白素贞的怀里,仰望着玉人的脸庞,无奈的道:“那好吧!”
白素贞拿玉指轻点许仙的额头,轻微的教训道:“官人你老是动手动脚的话,我们就没法好好说话了!”因为许仙方才的动作,她脸上的红晕仍未曾褪去。
白衣逶迤,云袖缠绕,每一寸肌肤都萦绕着温柔的软玉温香,将许仙紧紧的纠缠在其中,仿佛落入蛇口的“可怜人”,半点也挣扎不得,只能乖乖的等着被吞进腹中。
但实际情况却是,“可怜人”许仙无比想要将缠绕在身上的这条美女蛇一口吞进腹中,于是她只能采取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防备。好和他纯粹的诉一诉相思之言,别离之苦。
许仙只得将方才的话头继续下去,“然后,然后我就在皇宫里碰到了我师傅。”
白素贞露出满意的微笑,抚摸着许仙的脸颊,轻声道:“乖。”宠溺的声调中带着几分促狭,望着他有些无奈,有些可怜的表情,心中竟然觉得格外有趣。
她忽然意识到,此时此刻,他不再是远在千里之外,不再停留在某个女子的身旁,而是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令她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满足感,想要将此刻,变为永远。
下意识的,猩红的舌尖滑过莹润的嘴唇,显得更加红润,她端庄圣洁的气质中忽然染上一层艳丽的妖气。
许仙瞪大眼睛,为她这忽然之间的变化感到惊异。
那是魅惑吧!但即便是胡心月的天魔妙相,也不过是用鲜花掩盖陷阱的欺瞒,只有心志不坚的愚者才会上当,而此刻在她身上绽放的,却是明知是毁灭也无法停步的绝望之美。
“娘子,你怎么了?”
许仙关切的声音令白素贞回过神来,扶着额头摇摇臻,“没什么。可能是见到官人你,太高兴了吧!”刚才那一瞬间的状态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恢复往昔的温柔与亲切,“官人,你接着说吧!”
许仙不曾多问,接着道:“然后我的师傅就要我……”
“只是错觉吧!”
这个念头同时在二人的心头闪过,便被抛于脑后,重新沉溺在彼此的温柔之中。
此时此刻,无人会来打搅他们的重聚。
但是,两点铜铃大小的红光陡然自湖对岸的树丛中亮起,悄无声息的望着湖对岸的小楼。
那轻盈的动作与收敛的气息就连楼中的那二人都不曾觉,巨大影子陡然跃出幽暗的树丛,乘御黑色的夜风飞越静谧的小湖,在圆月之中陡然展开一双洁白的羽翼,缠绕着狂风加速向着湖对岸的小楼飞去。
一声砰然巨响之中,窗格化为纷飞的木屑,那道影子轻盈的落在房中,朝着床帏深处出一声低吼。
床帏揭开,许仙望着床前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不禁“咦”了一声。
那是一头白色的巨虎,黑色的斑纹覆盖周身。在额头勾勒出一个“王”字,獠牙和利爪无不显露着猛兽的狰狞,然而最为奇异的却是,巨虎的双协生着一对纯白的羽翼,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添了一股神圣的气息。
“这个难道是……郁蕾?”
这个疑问立刻得到了白素贞的回应,“郁蕾,你怎么来了!”
许仙实在很难将那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小老虎同面前的巨兽联系起来,很想质问一下身旁的白素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补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郁蕾见到许仙,眸中红光一闪,“嗷”的一声,猛扑上来。
被巨大的身影覆盖的许仙露出担忧的表情,并非是担忧自身的安慰,而是身下这张大床能否支撑住郁蕾的全力一扑。
大床出痛苦的呻吟,甚至连小楼都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好在并没有立刻宣告罢工,让许仙松了口气。
郁蕾兴奋的伸出舌头,舔着许仙的脸颊。
白素贞早就躲到一旁,微笑道:“郁蕾也很想你,大概是嗅到了你的气味!”
凭郁蕾的虎头虎脑是很难理解二人世界,久别重逢这样的词汇的。
许仙胡乱应付着郁蕾的亲热,“好了,郁蕾,好了。”简直像是用一块大毛巾在擦脸一样,脸上变得湿漉漉的。
但若是普通人的话,恐怕会被虎舌上的倒刺直接削去脸上的皮肉。
许仙好容易将郁蕾哄到床下,但即便是趴伏着。也比床要高上许多,瞪大了铜铃似的眼睛。
许仙诧异的道:“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变的这般大!”
白素贞道:“我助她化开那颗内丹,汲取了她母亲留给她的灵力,身形就随之变化,而且郁蕾现在已经能够化形,官人你还没见……”
许仙眼见她要讲解下去,连忙掩住她的双唇,用眼神示意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吧!”
白素贞微微颔,跟郁蕾耳语几句,郁蕾出呜咽的不满,白素贞稍一正色,郁蕾就耷拉着脑袋跃出楼阁。
白素贞微笑着摇摇头,长袖一挥,破碎的窗格就恢复了原状。
许仙从身后将她环抱,在她耳畔轻声语道:“娘子,夜深了!”仿佛某种意义莫名的宣言,唇却已落在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白素贞“嗯”了一声,轻轻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的随着他越来越的恣意的动作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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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月色真好,花还未眠啊!”一只猫儿踏着优雅的步伐行走在花园中。轻声感叹。
猫,是一种夜行性动物。虽然作为宠物的猫为了照顾人类的时间,大多已经改掉这种习性。
但某只因为在白天晒太阳的时候睡的太多的缘故的猫,还是难得的保留了这种习惯。
离开早已陷入熟睡的主人,独自在这样的夜色中赏月,即使是变成了猫,心中也有一丝寂寞啊!
嫦曦摇摇头,出了闺阁大小姐般的感慨,自我感觉越的良好起来,真琢磨着吟出几诗来,明天写出来。好让某人知道,自己不是一般的猫,而是真正的才女猫。
“明月喵喵喵!”
某只正在吟诗作对的才女猫完全没有觉,近在咫尺的身后,一双眼睛的盯视。
一阵凉风涌过,嫦曦浑身打了个激灵,也不禁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却是空无一物。稍稍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般的言语道:“这……这可是他的家里,怎……怎么有可怕的东西!”
但当她转过头来,一颗巨大的虎头正用赤红色的眼睛盯视着她,布满利齿的口中喷出的灼热的气息。
“喵!”嫦曦出一声惨叫,浑身的毛登时炸了起来,转身就要挥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
但一只虎爪迅速的按住她的尾巴。
然后,嫦曦所能做的只是,扒土,扒土,扒土……
如果猫有泪腺的话,她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你也是老虎吗?”
一个声音让嫦曦的动作一滞,那不是恐怖的咆哮,而是一个女孩子的轻柔嗓音,传至心底。
嫦曦的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果然,这也是个妖怪。她也算见过不少世面,这时候该做什么,她可是清楚的很,慢慢回过头来,认真的点点头,“我是!”
郁蕾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子,然后又问道:“我可以吃你吗?”
“不可以!!!”
“哦。”郁蕾松开了爪子。
郁蕾吸收了内丹体形变大之后,每天的食量也是大增,白素贞就让她到山中,自己去觅食,凭她如今的力量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但白素贞本着慈悲为怀的想法,不愿让她多造杀孽,就交代她在捉到猎物的时候要问这个问题。如果是拥有灵性的精怪,当然会回答不可以,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果只是普通的野兽,就吃下肚去。
嫦曦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郁蕾好奇的盯着这个小小“同类”,然后露出怀疑的神色,“你真的是老虎吗?”
嫦曦有些紧张的道:“那当然了!”糟糕,难道被识破了。
郁蕾凑上来在嫦曦身上打量了一番,道:“那你怎么没有翅膀?”
嫦曦道:“……”一点也不想再这种地方被识破。
“话说回来了,为什么老虎会有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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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中床帏重合,衣裙早在不知不觉间剥离,露出雪白圣洁的躯体,恍惚间心中不再存有羞怯,反而有一丝卸除束缚的快意。在这迷离的**之中。不知为何,忽然忆起了那个千年以前,游走在山岩障壁间的自己。
那时候,就已经拥有灵性,那时候,就明白要一心修行。
一声荡人心魄的娇吟,将她从往昔的梦幻中惊醒,自己的口中怎能出这样阴靡的声音,于是,细白的银牙在他强健的肩膀上咬合,轻易的穿透那坚韧的皮肤,淡淡的血腥味传入口中,在心底弥漫开来——那是他的味道。
刺痛与血腥刺激着二人心中最为原始的癫狂,将礼法伦常抛却在灵魂之外,只想要更为深刻的融为一体,不再分离。
许仙的肩头留下四个针尖般细小的红点,仿佛被蛇咬的伤痕,那是隐藏在平日的微笑之中的獠牙,于不经意间展露。
在这迷乱的快意中,她的灵魂似乎在逐渐升空,然后看到了“自己”,扭动的娇躯如蛇的乱舞,半开半闭的秀眸中闪动着妖媚的光彩,无论是那笔直的玉腿还是修长的玉臂都仿佛会随时化为白蛇,缠绕啮咬吞噬。
然后,那绝美的蛇妖似乎是现了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如同挑衅一般,细长的香舌舔过他肩头的伤口,秀眸中有着平日的她绝不会有的凌厉。
惊怖如电流穿过身体,白素贞猛然从床上坐起,从床帏的缝隙中投进的微光,告诉她此刻已是天光大亮。
原来,只是个梦而已。
但她的心却无法如此因此而释怀,不由扶着额头皱眉思索起来。
失去了怀中的暖玉,许仙有些怅然若失的睁开朦胧的睡眼,床帏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的身躯却纯白耀眼,从光华的背脊到纤柔的腰肢,再到那将将隐没在锦被中的翘臀,每一丝曲线都遵循着优雅的轨迹。
“娘子。”许仙忽得从身后揽住她的纤腰,微凉滑腻的触觉紧贴在胸口。
“啊!”白素贞脸色通红,连忙抱臂掩住**,回头道:“官人,你醒了。”低垂着眼眸,脸红的仿佛要滴血,昨晚生的一切几令她无法面对他。
许仙心中好笑,正要打趣她一番,却察觉到她眉宇间那一丝翳影,扳过她的身子,关切的道:“你怎么了?”
白素贞犹犹豫豫的问道:“我昨晚是不是有些奇怪?”
许仙嘴角泛起古怪的笑意,“说奇怪的话,那才是正常吧!”不过昨晚她的表现是让他有些惊奇,不,应该说是惊喜。
白素贞羞恼的捶了她一下,别过红晕的脸颊,“我不说了!”
许仙连忙安慰了她一番,才让她回嗔作喜。其实很想告诉她,她撒娇的样子远比任何的*光都更令他心神荡漾。
从床内的衣堆里找出绫白色的胸衣为她系上,“现在可以说了。”
白素贞也努力恢复了平日的端庄,“官人,你觉得昨晚……昨晚怎么样,喜欢吗,‘为妻’的样子?”虽然表情严正,虽然特意选用了为妻这样特别的称谓。但她的脸色却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许仙沉默了一会儿,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咆哮道:“娘子,这可是赤luo裸的**啊!”
但被白素贞轻松反制,丢出床外,笑语道:“官人,现在已经天亮了。”却再也没有勇气提起那个话题。
许仙叹息摇头,穿齐衣物,轻轻松松的将所有的烦恼抛在脑后,这是他们重逢的第一个清晨。
床帏拉开,迎接她的是他灿然的微笑,足以将所有的忧虑融化,任由他握住足踝为自己穿上绣鞋,牵手来到镜台之前,一块铜镜中照出二人的笑面。
“娘子,我为你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