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出去一看,讶然道:“王老师。您怎么来了?”却正是他医学上的老师,王凤山。
王凤山笑道:“这是杏林中第一等要事,我怎能不来。”他初时听闻许仙要编医书,心中也有些不以为然,著书立说历来都是一个行业内最杰出的人才才能做的事,而许仙学习医术还不到一年时间,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直到吴人杰将编好的医书的一部分托人捎去杭州,请他看了一看,他才认真起来。许仙在庆余堂时只是个学徒,他那些跨时代的医学知识还不曾显露呢!
许仙连忙将王凤山请进屋中,言笑几句,才知这位王老师不但是来了,而且不准备走了,说是打算为这本书出一把力,又将许仙着实夸赞了一番。
许仙同他虽名为师徒,却相交不深。但刚来苏州的时候,也受了他一番心意,他愿意在其中出一把力,许仙自然是欢迎之至,又说了出书的事宜,王老师更是意动。对于把名字印在书上,显然很感兴趣。
得了王凤山这杏林国手的帮忙,编书的效率陡然之间又提高了不少。三皇祖师会的其他成员虽有些不满,但王凤山分文不取,而且还提供了不少珍贵的药方,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三皇祖师庙,每年一度的祖师爷生日,就快要来临了,到时候苏州的士绅大部分都要来捧场庆贺。按往年的规矩,三皇祖师会的成员都要拿出珍奇的古玩字画,也不免有些赛宝斗富的意思。
而会就是这个盛会最大的承办者,今年合该许仙承办。但是许仙钱倒是还有一些,但哪有什么数得上的奇珍异宝。若在原本的故事里,小青就该出马到梁王府盗宝,再惹出诸多的事端了。
想到小青,许仙不禁叹一口气,已经好写日子没见到这丫头了,碰面倒也碰过面,但她总是嘴巴一撅,当作没瞧见自己似的,更说不上什么话,想要一品香泽更是想都不用想。自己那一声“青儿”似乎比拥抱与深吻还要令她在意。
但如今许仙威望已立,自然无人会拿什么祖师爷的生日来为难他,前任会郑泰生还主动提出要代替许仙主办这次聚会,被许仙婉拒了。因为他打算把这次聚会办成一次募捐大会,让苏州的士绅为拯救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出一把力。
廖秋亦传来消息,说是新剧目《窦娥冤》已经排演的差不多了。正打算搞一次公演,打出声势来。许仙就请他赶在这一天登台表演,而后自己出马筹款。“芥子园”便早早贴出告示,宣告八方,搭台的地方却不在三皇祖师庙而是苏州最大的水陆码头,戏台前面有很大的一片空地。
许仙原自担心观众不够,但正到了那一天,其声势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自一大早开始,方圆数十里,或乘船、或驾车、或步行,男女杂沓而至。有黎而老者、童而孩者、有扶杖者、有牵衣裙者、有衣冠甚伟者,有裋褐不完者、有躇步者、有蹀足者。
各色人等,云集景从。小摊小贩们早已嗅到了风声,占好地方开始叫卖起来。在表演未开始的时候,便有许多耍大刀,舞狮子,踩高跷的民间艺人,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引得众人扎堆观看。
许仙和白素贞亦在人群中随众观看,看到喜欢处也叫几声好,丢些铜板进去。二人皆做白衣。白素贞是雪白的轻绸纱衣,一派冰肌玉骨,一颦一笑,姿容若仙。许仙则是一袭月白长衫,宽衣博带,从容言笑,真不似世上之人。
烈日炎炎,谁人额上没有一点汗水,唯有他们点尘不沾了,走在一起,便是君子淑女想合,若神仙壁人一般。所到之处,自然吸引无数目光。
但许仙只顾着跟身边的白素贞言笑,问道:“小青真的不来吗?”早上出的时候,小青也在家,准确的说,是在湖里避暑,许仙在湖边招呼她一同前去,小青头也不露,只从水下传来一声“不去”就了无音讯了。后又让白素贞去叫,出的时候,却只得她一人。
白素贞叹口气,瞧着他道:“这得问问你啊,‘风流多情’的许大才子,对青儿做了什么?让她近来都心事重重的。”这两个“弟弟妹妹”没一个让她省心的,虽然对于他们之间,已有了几分了解,但提起来,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微微的酸意。
许仙叫屈道:“我可是连青楼都没上过呢!”想自己穿越至今。虽取径花丛,却守身如玉,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嘛。
白素贞秀美一挑,道:“你还想上青楼?”
许仙连忙自白道:“说说、说说而已。”
白素贞给他了一个白眼道:“你爱去就去好了,我又管不了你。”
许仙陪笑道:“管得了,管得了。”
白素贞小小的作了一下,却又道:“等一下,你再去找青儿吧!”
许仙一愣,而是认真的点点头道:“恩!”
平时是平时,不在一起也无所谓。像现在这样他们俩一起出来,却不带着小青,不由一起想到:
“青儿这丫头,说不定在伤心呢!”
游走了一圈,时近中午。二人来到湖畔,许仙一眼瞧见湖边的大船,可不就是许仙第一次来苏州时,吃的那个“一品轩”,便同白素贞一起来到上面,选了一个雅座,清风徐来凭栏眺望,可见太湖之上碧波万顷,白日之下如有万条银蛇在舞动。
白素贞却只点了几杯清茶,催促许仙快去寻小青过来。
许仙笑道:“谨遵夫人懿旨。”
寻了一个隐僻无人之处。贴了一张隐身符,直接驾云回到家中。自高空远远望着,百草园中的小湖如一颗明珠,湖畔却有一点小小的青影,除了小青还能有谁。
小青坐在湖畔,撕扯着一片草叶,口中念叨着“让你不带我去,让你不带我去。”脸上既是恼怒,更多的却是失落,她也不知为何失落,只是安慰自己道:“只是看戏而已。”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幽幽的想道:虽然自己很喜欢看热闹,但,也只是,看戏而已。
听说是那家伙写的呢!恩,一定很没意思。大家看了一起骂,这写的是什么破玩意儿啊!许仙是个大傻瓜,嘻嘻,大家一定会这么说。
舒展四肢,躺在草坪上,小青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但随即隐没。用一只手遮住有些耀眼的阳光,躺在这里,仿佛被他们两个一起抛弃了似的,这个念头一生起来,便无可抑制的蔓延开来,日光炫目,心却有些沉甸甸的。
将来、将来会怎么样呢?越想却越觉得心烦意乱。
“大不了本姑娘会清风洞去潜修。”这么喊了一句,又叹口气道:“哎,早上要是答应就好了。”只有她自己明白,早上并不是和姐姐闹别扭,甚至也不是和他闹别扭,只是忽然跟自己闹别扭,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后悔了吧!”一个声音让小青陡然一惊,坐起身子,心烦意乱的她根本没注意到带着隐身符的许仙的靠近。虽然不是敌人,而且还是有些期待的人,但这时候她宁可来的是生死仇敌。
望着许仙含笑的脸,小青的脸陡然之间红透了,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敢偷听本姑娘说话。”
许仙道:“回来来叫你去看戏啊!”
小青心里闪过一丝喜意,却一撇嘴道:“我不是说过不去了吗?你再来叫几次也没用,本姑娘一眼九鼎,说不去……喂,你怎么走了?”本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瞥着许仙,只等着他再来求自己几次,却没想到许仙说了声“哦,我明白了。”转身就要走。这才急了。
许仙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青咬着下唇,跺了跺脚,别过头去道:“没事,你走吧!”心中莫名委屈“我,我死了也不用你管。”嘴里更有些苦涩。
许仙却没有离开,而是上前几步,将小青拥在怀里,感到她身体挣扎了一下,但许仙自然不会放手,怀中的娇躯柔韧如蛇,她那又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可爱到了极点,许仙附在她耳侧,柔声道:“走吧,我们都等着你。”
小青觉得被他戏弄,了脾气,在他怀里却只是一言不。
许仙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眸如水同她对视,望着她青碧色的眸子,忽然微笑道:“突然现自己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有点高兴呢。
小青有一种被识破的感觉,却反驳道:“本姑娘猫狗养久了,也有点感情……呜呜呜。”未及说完,唇已被封住,而后就是熟悉的深吻与缠绵,许仙今次却只是浅尝辄止,道:“去吧!”
小青坚定的道:“不去。”
许仙侧过头,附在耳侧,轻声道:“青儿。”她的耳廓精致而秀美,因害羞而微微红,在阳光中仿佛半透明,精致如同一件艺术品。
小青道:“我才不去,你编的戏,一定顶没意……啊!”她口中无力的拒绝着,却忽然觉得耳朵一热,原来是许仙将她精致秀美的耳廓含进口中,轻轻舔舐撕咬,舌尖随之不断的深入。
小青觉得浑身一麻,摇摆着榛却无法避开许仙的袭击,终于忍耐不住,猛地推开许仙,秀指捏着耳朵,看着许仙,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许仙却微笑道:“快走吧,别让姐姐等急了。”他的眼中,有某些名为了然的东西,明了自己的内心。
小青还有些犹豫,已被他拉着手,腾云而起飞向天际。望着他的脸颊,自己是否也能明了呢?
白素贞独自一人倚窗而坐,白纱随风而舞。虽然因其绝世之姿引得不少人瞩目,但即使有那轻佻浪荡子弟,对她也不由望而却步,不免生出一股自惭形愧之感。却也不禁相互询问,这是谁家女子。
期间或有一桌,几个护卫夹着一个青年公子,也向这边望来。这公子也算得上俊朗不凡,只是一双吊梢眼看人时,总带着一丝戾气。身边的护卫个个正襟危坐,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家丁护院,反而带着行伍出身才有的杀气。
许仙带着小青回到船中,到桌边坐下,更令人旁人艳羡不已。也有不少认得许仙的,同他打招呼。
那青年公子闻声,瞳孔一缩,直盯着许仙。许仙亦有所察觉,回头同他对视了一眼,却是个陌生面孔。那青年公子被许仙明晃晃的眸子一望,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再想望回去的时候,许仙却已转过头去,微笑着望向白素贞。
小青犹自有些忸怩,白素贞冲她眨眨眼道:“终于被请来了啊!看来还是姐姐的魅力不够啊!”
小青被她打趣,窘道:“我说了不来的,是他哭着求我来,我才来的。”耳朵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许仙笑着饮一口茶,也不反驳。白素贞笑着“哦”了一声。小青更是窘迫,扬足在桌下踢了许仙一脚,眼睛瞪着许仙。
许仙忙放了茶杯道:“岂止是哭啊,简直就是泪流满面,跪地苦求,菩萨心肠的青姑娘,才动了恻隐之心,随小的走了这么一趟。”
那青年公子,闻言不禁心中不屑,原来是个怂包。女人不过是玩物而已,而对女人低头的男人,简直连玩物都不如。
许仙自然没有这样的觉悟,同白素贞玩笑了几句,让小青释去了了尴尬,她才叽叽喳喳的说起等一下要看的曲剧,“快告诉我等一下要演什么?如果不好的话,我一定不笑话你。”说不笑话,却已经先“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小青话似连珠,却如银铃入耳,使人听之心动。
在小青的催促中三人吃过一顿便饭,小青迫不及待想把上午没少看的热闹补回来。
待到三人离船而去。一个护卫对青年公子道:“梁公子,那就是许仙,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梁公子一挥折扇,道:“去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