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齐一度不想承认盛白依没有把自己摆在第一这件事情,但事实不得不让他接受,尽管他已经知道盛白依与一个患病的青年好上了,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到了高三的时候,关齐忽然发现盛白依没再煎药了,雷打不动天天煎药给那个青年喝的盛白依居然停止了这个动作,关齐隐隐生出了某种希冀,这是不是表示她跟那个青年分手了?
盛白依茫然地站在厨房里,垂着眸看着厨房里一瓶瓶装好的药材还有一些刀具,这些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是如此的陌生。
她是一个高中生,她和关齐都没生病,为什么家里的厨房会摆放着这么多药材,而且有些还是挺稀有的,在她的印象中她可没有这般闲情逸致去搞那么多药材回来,难道是关齐?
她蹙着眉,有些烦躁,转过头去睨着坐在桌前不断敲着键盘的关齐,“你知道这些药材是怎么回事吗?是不是你弄回来的?”
关齐本来敲着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动作皆停了下来,他有点震惊地盯着盛白依,似乎是在判断她说这话时是否是认真的?
他没有立刻去回答盛白依的问题,他观察着她那些细微得让他再熟悉不过的神情,他发现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他试探性地问:“这些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儿收购回来的,知道你喜欢这类东西,所以就搞了点,你喜欢做什么研究都行。”
盛白依听了,眼里居然冒出点点的星光,亮得关齐都不免生出了几分愧疚感,他说谎了,然而他说的话,她没有任何怀疑便信了,连多问一句也没有。
关齐这才知道,她似乎是把那个青年给忘了,忘了给他煎药,忘了那个青年所有的一切。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的,关齐甚至都不愿去探究,只怕她又想起了什么,在他的心里却是觉得庆幸的,幸而她忘了他,希望她永不再想起,尽管他连那个青年的正面都没有瞧过,连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但不妨碍盛白依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关齐闭了闭眼,而又又掀开了眼皮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结束了一场并不愉快的回忆。
从沈昭告诉他,她就是盛白依的时候,他就有去查过沐宴辰的资料,能查到的很少,似乎是被人故意抹去了痕迹,但不妨碍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从而确认了沐宴辰的身份。
他为了不让沈昭在沐宴辰身边暴露,他早早地便告知她别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医术,为什么呢?其实他只是不想沐宴辰发现她罢了。
在他去看盛白依的遗体的时候,当时悲伤过度并没有起疑,后来发现她还活在这个世上,他才慢慢去搜集一些可疑的点,这便让他发现了被动过的殡仪馆的监控。
在他去之前便有人去过了,他猜想那人就是沐宴辰,且当年那位青年也是他,他一直隐秘地关注着盛白依,且在沈昭醒来后,命运再次把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然而如今最让他心慌的便是沐宴辰似乎已经发现了沈昭便是盛白依,他没有阻止沈昭与他见面,足见他是知道他的,也认为他不会伤害到沈昭,所以他并没有出手阻止。
那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从前让盛白依忘了他,那此时此刻为什么又这样肆意地待在她的身边?
关齐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异常烦躁,他不耐烦地打开了手提,往里面输了几个代码,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窗口,显然对方也在等他!
“是沐宴辰吗?”
对面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想跟你见一面,地点时间你定。”
“直接到庄园来吧,相信你已经很熟悉路线了。”
关齐听了这话更烦躁了,这不明摆着对方什么都知道吗?他自认为做得很隐秘的事,其实对方早就摸透他了。
“行!”
第二天趁沈昭回到学校去的时间,关齐大模大样地走到了庄园的门前,司徒睿看着监控里的人,瞥了眼气定神闲喝着药的沐宴辰,“他怎么突然找上门来了?”
沐宴辰呷了一口药,嘴边沾了些黑色的药渍,他拿过一块丝质的帕子轻轻地擦了擦唇角,“不突然了,他早就应该来找我了,他居然忍了这么多年。”
沐宴辰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似乎是在讥讽关齐的懦弱。
“让他进来吧。”
关齐从没见过这么大型的庄园,可他现在没有参观的心情,径直跟着司徒睿走到沐宴辰的书房前。
“关先生,里面请。”
司徒睿把关齐请进去,他早就收到命令,老板要跟关齐私下谈,那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他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关齐走进书房迎面便见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这么多年,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来见沐宴辰。
“坐吧。”沐宴辰抬起那双黝黑的凤眸,示意让关齐坐在他的对面。
相对于沐宴辰的冷静,关齐则显得有点拘谨且带着戒备心理,他拉开椅子的同时还不忘紧盯着沐宴辰。
沐宴辰勾着唇角,带着潋滟的笑意,“你不用这样,虽说这里是我的地盘,可你瞧,我的身体并不健康,不能做很多事,这次见你,只是完成多年前的一个心愿而已。”
“什么心愿?”关齐似乎有点激动,因为他知道这个心愿肯定不是沐宴辰的,他可不会闲来无事找他来叙旧,本来他们就很陌生。
“我估计你也猜到了,以前她常跟我说她有一个弟弟,是和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常说要把她的弟弟介绍给我,可一直没有机会,直到去世。”他平静地说着过往,双眸淡淡地掠过关齐,最后停留在窗外的景色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看他的样子便知道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可关齐并不想听,因为那段时间对于他是无尽的煎熬。
关齐并不想与他说起盛白依的过往,直截了当,“你既答应让我过来,想必也是如我所想,你也知道了,是吗?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