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鸣看着高空上袁宏伟越来越逼近沈昭,以他的角度看上去,袁宏伟的身体甚至是紧贴着沈昭的背部,手臂揽着她的肩膀,极尽暧昧,袁宏伟垂眼看着地上目眦欲裂的陆司鸣,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刺得陆司鸣内心生疼。
陆司鸣不顾周遭人的阻拦,冲到了木桩下,抢了安全带快速地往身上套,他看着空中的俩人,手已经搭上了梯子,却被一只横亘在胸前的手拦住了。
“这位同学,还没轮到你,请你耐心等待。”地上的教练如是说道,他严肃地看着陆司鸣。
陆司鸣瞪着教练,“你看不到上面的女孩很危险吗?他们这样的状态很可能会出事的!”
“这个不用你来判断,如果真有危险,上面的教练也会出面阻止,你不是专业人士,就算你上去了,情况也只会变得更糟!”教练冷静地说道并抬眼看了下逐渐接近女孩的男生,皱了眉头。
陆司鸣推着教练的手,一步不让,“让我上去!”
“不行!”得到的是一样的回复。
就在陆司鸣与教练僵持的时候,一阵大风刮了过来,冰冷中带着海水独有的咸湿的气息,空中的安全绳大幅度地摆动着,沈昭双手紧紧抓着头上的安全绳,双脚仿佛定在了木桩上,不住地抖动了起来,这股风潮似乎跟沈昭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刻也没停,身体要保持着一个动作的时间是有限的,因为害怕而紧抓着绳子的双手也开始了抖动,沈昭艰难地抬眼看着头上的绳子,抿着唇痛苦地站在木桩上。
有点支撑不住了……
沈昭看了眼不远处站在中途的一个教练,他似乎有所感应,已经向沈昭的方向快速地移动过来,而一旁的袁宏伟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俯身在沈昭的耳根旁低声道:“昭昭,别怕,有我在呢。”
他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在大家视觉盲区的位置稍稍给沈昭的腿使了绊子,沈昭只觉一只腿弯处突然受力,就那么一瞬间,人就像是失去依托般从木桩上掉了下去,而下面站着的人只以为是沈昭不小心从木桩上摔了下来,一阵惊呼,沈昭被安全绳托着,双脚离了地,在空中无助地晃着,两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任她怎么努力抓着上方的绳子都没用,她只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往下掉,下面是一张细密的网,她想她任何时候都会掉下去,然后摔得全身骨折。
马舒宜和徐可都跑到教练的跟前,指着沈昭的方向问:“教练,沈昭她这样吊在空中没问题吗?那安全绳真的能支撑她的体重吗?”
地上的教练看着沈昭的状况也皱起了眉,安全绳的质量是没问题的,就是这么吊在空中,安全绳难免会勒伤这些孩子的肌肤,不过看到有一位教练正往她的方向移动,他也松了一口气,看向围着他的几个同学严肃道:“现在我们上去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多人在高空中反而更危险,”他指了指那位向沈昭移动的教练,“那位教练已经向她走过去了,所以不要担心。”
虽然教练说的话都是道理,但徐可、马舒宜、陆司鸣等人就是看得提心吊胆的。
沈昭闭着眼,安全绳勒得她的大腿生疼,但她还是忍住没哼声,只紧紧地抓住头上的绳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沈昭脸上原本咖麦色的肌肤渐渐变得白皙,而如今脸上只余下淡淡的黄,露出那精致的五官,而她的肌肤吹弹可破,细腻得找不见一丝毛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晶莹剔透,她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眼睫颤颤巍巍,紧抿的红唇也让人生出了无限遐想,袁宏伟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样的她,脆弱又楚楚可怜,他突然间便失了玩弄的心思,有一瞬甚至想过要不就假戏真做了,把她变成他的女人,真正的,而不是只当她是一个对付陆司鸣的工具。
这么一想,他也行动了起来,他以自己的安全绳为支撑,两脚分别踏在两根木桩上,扎了个稳健的马步,然后弯下腰去,双手向沈昭伸了过去,“昭昭,放松一点。”他说。
沈昭睁开了一丝眼缝看着不断向她接近的袁宏伟,眼里一片迷茫。
袁宏伟当然看到了她眼里的困惑,也没再提醒她,直接两手交叉箍住了她的上半身,猛地向上一提,沈昭只觉天旋地转,耳边响起了袁宏伟的声音,“昭昭,放松一点,两脚踏在木桩上,不然我也不知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沈昭被他抱得很紧,听了他的话才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她的双脚站在了木桩上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便道:“谢谢你,我现在站好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袁宏伟其实并不想放开,就在他抱住她的那一瞬,一阵夹杂着汗水的幽香不合时宜地钻进了他的鼻内,让他的身体随之紧绷,但她这么说道了,为了让她对自己的感官好一点,他不大情愿地放松了双手。
而一直向这边接近的教练却讳莫如深地望了袁宏伟一眼,接着来到了沈昭的身边,他低头问:“同学,你还好吗?”
袁宏伟则不甘愿地让出了位置,退到了一边去。
此时沈昭的脸色发白,请求道:“我能弃权吗?由木桩上的梯子下去,再这样下去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
教练与其他位置的教练点头做了共识,“可以,我现在就送你下去。”
沈昭只道:“谢谢。”
空中的这些极限运动都是有一个随时能从高空中跳下的装置的,此时教练抱着沈昭,“失礼了,这样带你下去是最快的。”
沈昭只点了点头,任由教练抱着她,而她虚虚地扶着教练的手臂,她知道此时让她自己从梯子上下去明显是不现实的,如果是刚开始运动的时候还好,可因为她才受了一次惊吓,手脚都是软的,让她自己下去反而更危险,就算她不怎么愿意跟别人接触也只能忍耐一下了。
沈昭顺利下了地面,那个教练则没有离开的意思,俯身在她的耳根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小姐,先生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不用怕。”
说完他就离开了,从梯子上爬了上去,很快回到他的岗位。
而沈昭则怔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个教练,沐先生真是大费周章了,竟在这样一个学生的项目里都安插了人手。
徐可和马舒宜纷纷跑了过来,“没事吧?沈昭。”
沈昭摇了摇头,但身体确实是骗不了人的,她颤着手脱去了圈在自己身上的安全绳,安全绳刮过大腿的时候碰到内里勒紧摩擦而成的伤痕,痛得她紧皱了眉头,但却一声没吭。
陆司鸣伸手想要接过沈昭手里的安全绳,沈昭只看了他一眼,但绳子却落到了马舒宜的掌心上,无疑是无声拒绝了,但她还是道了声“谢谢”。
陆司鸣垂下了那只伸出去的手,脸上不见尴尬,温润道:“你没事就好。”
这一幕让那些背地里喜欢陆司鸣的女生对沈昭更是厌恶,血气上涌,恨不得取而代之。
沈昭被安排到了一旁休息,而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同学们之间留下多深印象,因为袁宏伟后续的快速通关还有陆司鸣的上场都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他们流畅而令人惊艳的动作无不让在场所有人注目,但因为沈昭的失误便直接导致了六班的失利,最后毫无悬念的是十二班赢得了比赛,虽然还没决出最后冠军,但作为第一场就输掉的六班则要接受惩罚。
每个输掉的班都需在沙滩上接受惩罚,每位同学追加三十个俯卧撑在赢了的班级同学围观下,那是很丢脸的,在一个个女生的抗议声中,陆司鸣是第一个附身在沙滩上的。
冬日的温度很低,但对于常年运动的学生来说不算什么,只见陆司鸣穿着短袖露出小臂那流畅的线条附身在沙滩上做好了准备,旁边的一众女生发出了惊呼的声音,有的脸都红了,而其他班的男生则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其他人看见陆司鸣已经做了榜样,也纷纷俯身撑在沙滩上等着老师数数。
沈昭勉力撑在细幼的沙上,不至于硌手,但着实不是她平时爱干的事,汗滴从她的额角滑下滴落在细幼的沙里,成了深色的一点然后迅速地化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老师站在一旁开始数数,一个个学生开始按指令做了第一个动作,等到老师数到“十五”的时候,很多女学生已经不顾形象地躺在沙子上了,只有几个还在坚持,其中一个便是沈昭。
汗流浃背,在校服上印上一滩滩的深色,可沈昭双手还撑在沙上没有倒下,当老师数到“三十”的时候,她才受不住般跌落下去,一侧脸庞枕在沙上,露出一半通红而细腻的脸蛋。
周围的女生有嘲笑的,有的注意力始终在陆司鸣的身上,有一些还主动上去想要扶陆司鸣一把,却被他拒绝了。
他看起来倒比其他孱弱的学生好很多,就算做了三十个俯卧撑也只是流了些汗而已,并不影响他的行动,他自己站了起来走到沈昭的面前,手再次伸了过去,“你还好吗?”
沈昭翻了个身也不顾衣服上沾了多少沙子,仰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少年,确实是阳光帅气没有半分阴霾,如果是从前的她也是会被他迷惑的,可她不是了,堕落过地狱,尽管会被光吸引,但她心存善意,并不想让光沾染上分毫污秽,她的前途未卜,不应让这样的少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涉险。
“还好。”
沈昭自己爬了起来,纵使狼狈也没有接受他的好意,再一次拒绝了他。
陆司鸣好像不以为意,他默默地收起了手,笑容依旧温和,“没事就好。”
第一天的夜晚并没有其他活动,吃完饭后就可以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只是这家酒店最出名的就是他们的水疗配套恒温浴池与桑拿房,只要是入住的顾客都可以享受,这自然也包括德严的学生在内,学生们听了这个消息当然是兴奋的,他们长这么大可没体验过水疗中心,说不好奇都是假话。
但这里面却不包括沈昭。
徐可换好了泳衣,外套一件浴袍准备出发去水疗中心,位于酒店的六层位置,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凌晨一点,她看着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的沈昭,“昭昭,你不去水疗中心吗?大家对去啊,机会难得呢!”
沈昭隔着裤子抚过今天高空运动时勒出来的伤痕,有点刺痛,她转头看着徐可,“今天太累了,就不去了。”
徐可叹了声气,“那好,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我跟马舒宜她们约好了,迟到了不好。”
“嗯,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徐可便出了房间,沈昭让她带上了房卡,因为两人就一张,而她不知今晚要什么时候回来。
等徐可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沈昭从书包里拿出了信封,从里面掏出了一张黑色带金边的房卡,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披上一件外套就往房间外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走廊上基本看不到人,大约学生们都去水疗中心了,她倒是省了很多心思,她走进电梯,按了那个“三十”的数字。
据她了解,这家酒店的三十层只有一间房间,而且还需要特殊的卡才能上去,一般的卡只能上至二十九层。
当沈昭进入电梯后,走廊拐角处探出了个人影,他一直走到电梯前,看着上面的数字从十二一路变成三十,“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偷情居然偷到毕业旅行来了……”
袁宏伟阴翳地看着那闪亮的数字,这天对沈昭那无来由的好感瞬间便破灭了,如今的他只知道,不论是前女友还是沈昭都没有让他留情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