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阳城无事发生,过得很是太平。
从城东回来的宗政沧踏这晚也睡了个好觉。
但他没想到,这个好觉,让他悔恨终身。
第二日一大早,宗政一家正在吃早饭。
“爹,我给你说件大事。”宗政于喝了一口热粥,含糊不清地道。
“你只要不闯祸就行。”宗政沧踏瞥了一眼宗政于摇摇头。
宗政于一心只想着昨日之事,因而破天荒地没有了犟嘴,“爹,我前日在集市发现了一个地方,那里。”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管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家主,温良先生求见。”
温良先生本在山阴贺氏为医,只因贺非尘常年咳嗽,身体每况愈下,怕自家姐姐受苦的贺非晚便将自己的贴身大夫温良派遣到安阳,让他好好调养贺非尘的身子。
想到这里,贺非尘眼底充满了暖意。
“让他进来。”
“是,夫人。”
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了一个一袭素衫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神情慌张,一路小跑,都顾不上向贺非尘请安。
朝他着宗政沧踏道:“家主,不好了,安阳城发生大事了。”
宗政沧踏放下手里的筷子,道:“发生了何事?”
“温良先生,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贺非尘道。
“禀夫人,昨日傍晚我去寻了继贤先生,想与她聊聊这古籍,讨论讨论医理。
可谁想到,我去了之后才发现继贤先生早已病倒在床。
我细细询问了一番,这才知晓,继贤先生是在昨日下午病倒的。言谈之间,继贤先生支支吾吾,神情恍惚。
我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继贤先生,于是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继贤先生这才告知于我,说安阳城有可能发生疫病。
此事重大,我自然是不信的。
于是今日一大早,我又去找了继贤先生,可是没想到,继贤先生的医馆外已然站满了百姓,我四下打听,这才知道他们都是患了同一病症啊。
我联想到昨日继贤先生说的话,顿觉不妥,这才连忙来禀告家主,望家主重视。继贤先生的话,不可不听。”
贺非尘看向宗政沧踏。
只见宗政沧踏“蹭”地一声站了起来,连忙道:“确定是瘟疫?”
“这,我还不确定,但温良还是相信继贤先生的判断,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宗政沧踏看着神色慌张的温良,这才觉得大事不妙。
虽说温良不是安阳人氏,但这身医术做不了假,他与继贤都这样认为,或许这件事是自己错的。
何况,他也没理由与继贤联合起来骗自己。
难道当真是自己错怪继贤了?
想到这里,宗政沧踏双手叉腰,在厅内来来回回走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温良先生,你也知道,安阳城人口众多,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作为一城之主,我不能造成老百姓的恐慌。”
“家主,我明白。可自古以来,夺人性命最无情的便是这天灾,而非人祸。若当真爆发了无法控制的瘟疫,安阳城,会被江湖弃之。”
“这其中的道理,我岂不明白,可。”宗政沧踏哪里不明白这些。
此时,宗政耿站起身,斩钉截铁道:“爹,我们应该相信温良先生与继贤先生他们二位。
未雨绸缪,从古至今,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了,事情还未确定,我们也不能造成百姓们的惶恐。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城内所有的病人聚集在一起,然后让大夫们再次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瘟疫。
如若当真是瘟疫,我们也好集中救治。若不是瘟疫,就当虚惊一场,再好不过了。
总而言之,若为虚惊一场,则是上天保佑,不过损失点钱财罢了;若当真是瘟疫,我们也可多救些性命。”
听完这番话,宗政沧踏只觉孩子长大了,可以委以重任了,于是连忙道了声“好”便吩咐下人们处理了。
贺非尘看着自家夫君,安慰道:“沧踏,莫着急,你要相信耿儿,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夫人,幸好有你们在身边,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这三个孩子,幸好像你啊。”
“你怎么如此贬低自己呢?好了,我们也准备准备吧。”
“好。”
此时的安阳城依旧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花渐离出了客栈后就见到门外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连忙看向继贤先生的医馆,只见大门紧闭,心里暗自叫了声“不好”,挤进人群看着紧闭的医馆。
对着人群大声道:“今日继贤先生患病在身,不便医治,还望诸位去别的医馆。”
听了这话,百姓们这才埋怨着散开了。
“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一早醒来,我便觉得浑身乏力。”
“我也是,还老是咳嗽,总感觉这心这肺都要咳出来了。”
“我爹爹都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今日好不容易排在前面,没想到继贤先生也病倒了,可真是倒霉。”
“我们该不会是被诅咒了吧。”
“瞎说。就是普通的风寒罢了。”
“快走吧,换个医馆,去迟了,还得排队。”
见众人散去,花渐离这才转身,右手使劲推了推紧闭的门,“吱吖”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门,关门。
花渐离一眼便看到榻上的继贤先生脸色十分不好,且一直在低声咳嗽着。
见此,花渐离心下一惊,连忙跑了过去,只听继贤先生道:“花公子,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如若没猜错,我,我也染上了。”
花渐离担忧道:“继贤先生,确定是瘟疫吗?”
“十之八九。”
花渐离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坐到榻上,为继贤先生把了把脉,又看了看咽喉,良久后,才道:“继贤先生不必担忧,这只是普通的伤寒罢了。继贤先生这几日太过劳累啊。”
言罢,花渐离右手轻轻一挥,继贤先生便被一层白色流光包裹,转瞬便流光便消失在了眼前。
见此,继贤先生问道:“花公子,这是何物?”
“这是渐离自创的结界,若真有瘟疫,有了它,继贤先生也会安全的。不必担忧。”
闻言,继贤先生十分激动,咳嗽声都响了许多,脸都涨红了,只听她急切地道:“若真如此,给百姓们布了这结界,岂不是安全许多?”
花渐离摇了摇头,苦笑地道:“继贤先生有所不知,这结界,乃是渐离以自身灵力所维持,因而顾不了太多人。”
“原来是这样。”继贤先生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对了,方才我见馆外有许多百姓,好像都是来看病的。我大概看了一下,他们的症状大体相似。
看来,继贤先生与鼎羽先生的猜测没有错了。”
继贤先生叹了口气,道:“依我看,只要宗政家主不开口处理这件事,你我一介草民,只能束手无策。”
花渐离点点头。
而此刻的宗政府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报,城西已发现十名患者。”
“报,城南已发现二十一名患者。”
“报,城东已发现五十二名患者。”
宗政沧踏听着手下一个个的禀告,顿时觉得头疼,自他接任宗政家主之位以来,安阳城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康,如今,怎会如此?
“将他们都归置到城南,医者竭力救治。还有,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城南。”
城东离城南最近,城东是重灾区,只能先将百姓移到城南了。
“是。”
宗政耿满脸正色地站在自家父亲一旁,听到来人的禀报,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丝灵光。